“足够救急?”纪坤问,“往年湖广东运的白米不少于两千万石啊!你们湖南今年大丰收么?还能填上那么大的窟窿?”
“今年哪有那么多余粮?”王夫之笑道,“可往年还有存粮啊......湖南哪家大户不是米粮满仓满囤的?难道你们南直隶的大户家里都不存米?”
“对啊!”纪坤一拍额头,“怎地忘记土财主爱囤米了......”
他不是土财主,他是扬州的讼棍,虽然也是地主,但实际上不去乡下生活,都交给管家负责,自己在扬州城里逍遥,所以一时忘记地主老财都囤粮食的茬了。
黄宗羲笑道:“这可太好了!太子爷现在就是个丐帮主啊。他能清田检地,可他不能直接抄了人家家里的存粮啊......只能讨要!”
王夫之又听不懂了,“为什么不能抄了大户家里的粮食?”
黄宗羲道:“他不会那么干!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借李自成的刀整治湖北的田主?自己下刀子岂不更痛快?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
纪坤点点头:“对,太子虽然称不上仁德之主,但也有理、有节、有信、有义。”
朱慈烺手里有刀子不假,也有点奸诈凶残,但他并不是不讲道理,没有节制,不守信用,无情无义之辈。
他北京突围出来,这一路上奸得有理,凶得有节,而且言而有信,对追随者也有情有义。
王夫之想了想,“那么说来太子殿下是我朝少有的明君啊!”
“岂止少有,”黄宗羲笑道,“简直是绝无仅有,我辈的确是遇了明主。”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朱慈烺是明主不假,但他毕竟是北人的明主......黄宗羲、纪坤、王夫之他们,始终进不了朱大太子的核心圈子。
王夫之越听越糊涂,“明主就得要饭?”
纪坤和黄宗羲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他们俩跟着朱慈烺的时间不短,已经知道他的路数了。
黄宗羲说:“对,他就得要饭!”
纪坤笑道:“因为明主都知道要管住自己手底下的虎狼,不能由着他们把肥羊都吃干抹尽了!那些随着太子爷南来的北人权贵都是什么底子?他们在北地的时候不也一样是国之硕鼠?如果没个规矩约束他们,由着他们把东南的肥羊都圈了吃了,太子爷的日子还能过下去?”
“可是能要得着吗?”王夫之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崇祯皇帝在北京那会儿怎么就要不着呢?难道这位太子爷要饭的手艺比他爹要好?
“要得着!”纪坤似笑非笑,“他是太祖高皇帝再世啊,当然会要饭了!”
朱元璋原来是要过饭的......
纪坤笑道:“再想想,咱们几个一块儿替千岁爷想想,然后联名上书,给殿下指一条要饭的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