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来了!
在凌晨依稀可辨的天色当中,一台台从正面看去四四方方的盾车,突然出现在视线远处。与此同时,密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也轰隆隆的传来了,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如同雷鸣一般,响成了一团。不用说,这是大清天兵打过来了!
虽然清朝在后世很喜欢吹什么弓马取天下,什么满洲骑射如何如何,但实际上满洲八旗打仗主要是“猥琐流”。很少会骑着战马一边奔跑一边射箭,那是蒙古人的绝招。他们满洲人又不是游牧民族,虽然也能骑射,但是并不靠这个混市面。
他们最常用的打法是让包衣奴才推着盾车在前,八旗兵下马拿着弓箭在后,很多时候还会带上汉军或朝鲜火铳兵。如果是大规模的交战,他们还会把红夷大炮拖出来野战!
而八旗兵真正的优势,根本也不是弓马,而是一兵多用——射箭、骑马、肉搏,一个八旗兵都包圆了,而且各项杀人技能都很不错。而明军那边,骑兵、弓箭手、火铳兵、刀牌手、长枪兵什么的,都是各司其职,很少有人能一专多能。
如果要分得粗一点,八旗兵这里是投射、冲击、肉搏三合一,而明军则是三者分离的。
所以在列阵而战的时候,八旗兵就很容易形成火力和数量上的相对优势。他们的战斗力本来就强过明军一大截,再有了数量上的相对优势,自然是天兵无敌了。
在今天这场被称为“土河之战”的战役中,多铎投入的大约13000名八旗真满洲,就是“三合一”的兵种。其中的5000人,现在就带着八力弓,跟随在三百多台由包衣奴才推动的盾车后面。而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大约800名八旗汉军火铳兵。这些火铳兵装备着质量相当不错的鸟铳或斑鸠脚火铳,披着棉甲,散开队形,走在盾车前面。
还有一个牛录的八旗兵骑马散在战场各处,负责搜索明军的骑兵和伏兵。不过由于山东团练军没有什么骑兵,而李成栋、马得功又拒绝将夜不收远远的散出去。所以这些骑马的八旗兵并没有什么发现,也没和谁交战。
另外,还有近两万八旗和绿营的步兵在后面压阵,等着发动第二波、第三波攻势......
“敌袭,鞑子来了!”
一个凄厉的喊声在明军的车堡大阵中突然响起!
然后就是更多,也更加凄厉的喊声跟着应和而起,高高耸立的简易望楼上也响起了刺耳的金鼓之声。在营地中休息的士卒军将都被惊动,或者从帐幕中冲出来,或者干脆从野地里跳起来。这些士卒军将大部分都是团丁,训练的时间并不长,过去也没什么实战的经验。现在遇上了清军来袭,如何不惊慌失措?营地当中,顿时就是一阵混乱。
好在高宏图的山东团练走得是新老结合的路数,带队的不仅是土豪劣绅家的子弟,还有许多山东巡标出身的老兵为骨干,支撑着场面。
高宏图也不亏待他们,都给在济南府一人分了三百亩土地,家眷也都拘上了泰山卧虎山城居住——卧虎山是泰山山脉的一部分,靠近济南府城,山坡下面就是片谷地,开阔肥沃,所以就成了高宏图的老营。山口修了个卧虎关,还在卧虎山的北坡上修了卧虎山城。
一旦济南府城沦陷,高宏图就会退往卧虎山城,啃着烤红薯坚持抗清......
由老兵骨干充任的各级军官很快就从慌乱中反应过来,大声下令,指挥各自的人马就位。
山东团练军虽然也参考了克难新军的编制,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就是弓箭手很多。以百人之旗为单位,弓箭手占了差不多五十人,长枪兵和刀盾手合起来有五十人。而火铳和攻戎炮则单独编在火器营中,每个协都由一个火器营和三个步战营组成。
不过山东团练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武器和甲胄来不及打造,也就没有足够数量的开元弓(一种弓身比较软的复合弓)可以用,所以大部分弓手都使用木弓、竹弓。在军官们的安排下,乱纷纷的在盾车后方展开,列队整齐,准备迎敌。
火器营的铳手炮手也各自就位,攻戎炮早就和盾车一起组成了车堡,所以炮手直接上了一线,而火铳兵则将三眼铳架在两辆盾车的间隙。
张名振也早就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声下令:“传本官将令!都他N的都老子顶住,火器兵无令不得开火......谁他N的敢后退半步,统统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