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闻言,花熙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姐姐为何会死,她明明……”
“她自杀了。”
夜廷冷冷道。
“自杀?”
花熙无力地蹲下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失去生命的人,睁大的眼眸中泛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姐姐……”
她捏紧拳头,“可恶,要是我早点来,早点飞升的话,说不定就能保护姐姐不受那些人欺负了!”
“早点来又有什么用。”
夜廷双手抱臂,不屑道:“你如此弱小,就知道哭,又能做什么?”
花熙颤声道:“至少,至少可以带着姐姐和你藏起来,藏到人间去,我的爹爹娘亲都很好,肯定会收留你们的。”
可夜廷却并不被她这话打动,只是依然漠然地站在原地,仿佛床上死去的人,不是他的母亲。
不过是一个自他记事起,就再也没管过他的人罢了。
人都是包藏恶意的,邪恶欲望的化神,这一点,他从小见怪不怪了,一直晓得。
他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会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哭泣的女孩,是无比的愚蠢。
另一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花熙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她喃喃道:“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你。”
“但我花熙在今日立誓,在你死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孩子,让他好好吃饭,不让他受人欺负,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他受半点伤害。”
“姐姐,你安心地离去吧,总有一天,若我变得强大,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真是无聊……”
看到她做出的这种事,夜廷只是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像床上死去的人,与他非亲非故一般。
他知道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所以他也知道,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他看着跪在那边的女孩,只觉得她很傻。
一个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还想保护他?真是可笑。
却不知,这个让他看不起的人,竟然真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雷打不动的一日三餐也好,亲手织成的新衣裳心鞋袜也罢,还有无微不至的关心,嘘寒问暖的爱护。
明明年龄相差不大,她却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家长,还把禁锢了他和母亲短暂一生的那个破旧茅草屋,改造得温馨舒适,像一个真正的家。
她把他当成了最真心的伙伴,最亲密的朋友,就算实力悬殊,遇到欺负他的人,尽管受尽了伤,花熙也从不退让。
夜廷原本只是抱着嘲笑的心思,就想看看这个傻姑娘,能为一个无聊的誓言做到什么地步,却没想到,自己却率先栽了进去。
他开始无比的期待她的到来,若她没有在往常的时刻按时出现,他就会被那疯涨的疑心吞噬了理智;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和眼神,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难掩心中悸动;只要她一出现,就被夺去了所有的目光;他开始对她产生了浓重无比的占有欲、控制欲,让他根本无法忍受从她嘴里说出任何一个别人的名字,即便那只是一个女性。
从未知晓过爱是何物的少年,在遇到第一次爱上了的女子时,也不知该如何去爱,去表达。
不知不觉中,他就走上了父亲的老路。
去掠夺,去占有,去将纤花狠狠地折下,拆吃入腹,即便是死,也要让她死在自己的手中。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想要得到她,为此,他用尽阴招,无所不为。
知道她会心疼自己受伤,即便他早就偷偷地练就了一生魔力,也装作被欺负的样子,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知道她一向向着他,就说尽别人的坏话,甚至割裂了她与朋友的友情;知道她要出去见人,就化作乌鸦飞在她身旁,肆无忌惮地跟踪,偷窥,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他的行动还受天界限制,他可能还会犯下更多可怕的事。
终有一天,花熙知道一切后,再也无法忍受他了。
她开始拒绝接近他,也拒接接受他的靠近和讨好,即便他再怎么伤害自己,用尽苦肉计,她也再不会对他产生一丝怜悯。
她搬了住的地方,换了地方当值,天界之广大,夜廷一个小小的质子,根本无法找到。
夜廷本来也以为,她再也不会来了。
她再也不会可怜他,再也不会完成对他母亲的约定了。
可在魔尊被众神湮灭,天界决定将他这个没用的质子彻底抹杀时,花熙还是来了。
她用尽全身神力,带着他四处逃窜,上天入地,妖族人界,无所不避。害怕他跑,还偷来了摄魂索。
她带着他四处逃难,东躲西藏。在天界密实的追兵下,竟然还是撑过了一段时间。
可她一个小小的仙厨,又怎能抵挡整个天界共同的追赶?
终于,某日夜里,花熙用全身修为,为他做了一个无比厚实天罡罩,自己孤身一人,引开了千军万马。
离开前,她对夜廷说:“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他们自以为是,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视生命为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