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就快靠岸,船家已经通知所有船客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同时也通知所屋船客,船只在到达兰城以前不会再有停靠。
这长达一个月之久的行程终于要结束了,旅途劳顿的人们听了这消息都很高兴。
白鹤染也高兴,她提防了整整三十天,终于可以暂缓一口气。但也只是暂缓,因为兰城上岸,距离歌布就更近了许多,歌布暗哨的活动会更加频繁和猖獗。
当然,真正猖獗的还不是在兰城,而是在兰城更往西北的宁州府,再往远了说,便是紧紧挨着歌布和罗夜两国的铜城。她们这一路就是要在兰城上岸,改走陆路从兰城过宁州府,到达铜城,最后从铜城出边境,进入到歌布境内。
傍晚时分,人们吃完了饭都聚在甲板空地上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铜城。
有人说:“铜城府尹数月前新纳了个小妾,据说是位绝世大美人,美得让那位铜城知府只看一眼就迷了心,当场就决定纳入府里。原本这也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但据说小妾入府后,铜城知府被那小妾给迷得神魂颠倒,小妾说什么他听什么,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甚至开堂审案审到一半时,都要回后宅跟那小妾问问,这个案子该不该这么审。如果小妾点头,他就继续审下去,如果小妾摇头,他就请教该怎么审。”
有同是铜城的人听了这话就点点头,纷纷表示确实如此,他们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因为那位知府康大人听小妾的话从来不避讳旁人,所以弄得人尽皆知。
又有人说:“怕媳妇儿这个事其实也没什么,那小妾如果一心为铜城着想,为她的男人着想,那康大人听话也就听话了。可是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劲,比如说铜城跟歌布之间的关系。从前两边虽然也有往来,比如说对有备档在案的客商是可以放行的,也可以任由他们在铜城行走经营。这些都合乎在国规律法之中,没什么不对。可是自从那位小妾入府,康知府就跟中了邪似的,突然对歌布开放交易。现在往来于铜城的歌布人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严格查验身份,甚至都不用到官府去备档,连入城时交的那二两银子的过城钱都给免了,随便他们往来行走,随便他们在铜城或买或卖。”
“还有歌布人娶铜城女子为妻呢!”边上人接了话,“我离开铜城那会儿就听到有人开玩笑说,现在走在大街上都不敢随便跟人说话,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站在你前头的人是东秦人还是歌布人。估计现在得更加猖獗了,再这样下去,铜城就要被歌布给占领了。”
有人反驳:“你说得也太邪乎点了,这才几个月光景,就能到那种地步?我还没去过铜城,这次是陪着老爹走亲戚的,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去了。”
那人当时就拍了大腿:“你还真别说我说得邪乎,就是短短几个月光景,我算算啊……我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张家镇住了一个月,恩,三个月出头吧!就三个月出头,指不定就又有了大变化。因为我离开铜城时,知府纳小妾也才纳了一个月,可想而知变化有多快。”
“一个月就有那么大变化了?那你出来这三个月铜城岂不是要翻了天?”
“谁知道呢!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歌布出美女,歌布的美人跟咱们东秦长得不一样,一个个都是深眉大眼高鼻子梁的,还个保个都是双眼皮儿。所以我琢磨着,回去没准儿能娶个歌布媳妇儿,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呢!”
听他这样说,人们又开始打趣起来,同时也更多地谈论起歌布人的长相,竟是一个个心心念念的也想讨个新鲜,要么娶个歌布女子,要么想把女儿嫁到歌布去。
白鹤染也由默语陪着站在甲板上听,越听眉毛拧得就越紧,说话的人里头也有女人,正好还有站在她身边的,于是她就问了一句:“那位知府娶的小妾也是歌布人吗?”
听到这话的人齐齐摇头,“不是,成婚那日好些人都见过,应该不是歌布人,而且就是咱们东秦女子,还是中原长相,确实漂亮。”
“可不,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姑娘,太好看了实在是。”
人们的话题又被扯到那小妾的相貌上,白鹤染没再多说话了,
默语小声说:“会不会娶那小妾只是个巧合?毕竟也没谁有证据说跟歌布开放往来的事是那小妾出的主意,而且那小妾是中原人,没道理掺合这种事啊?”
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而且铜城没听说换过知府,既然一直都是那一位知府,为何这种事以前没有发生,偏偏在有了那个小妾之后就发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