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直陪在白燕语身边,生怕她这样哭再哭出什么事来,此时封棺,她见白燕语还在哭,便小声提醒:“快叫一声哥哥,他把一切都给了你,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来疼的。你不叫他一声哥哥,叫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啊?孩子,听娘亲的话,叫一声。”
白蓁蓁也哭着劝:“三姐,你叫一声吧,他肯定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声哥哥呢!”
可是白燕语异常的倔强,紧紧抿着嘴,死活不肯把这声哥哥叫出口。
林氏也哭得不行,但她还是得劝她女儿:“燕语啊,你得听话,死者为大,你心里再不愿意接受也不行。他是你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生前是,死后也是。你叫一声吧,认了这个哥哥,今后每年清明都来祭拜一番,也不枉他对你的一片苦心。燕语,快叫吧!已经封土了,待土全封上,你再叫他可就听不见了,快叫吧!”
白燕语的嘴还是紧紧抿着,一声哥哥怎么都叫不出口。
终于,填土的人停下了,君慕凛转过身来叫了她一声:“白燕语。”
她一愣,抬头看他,“姐夫。”
君慕凛点头,“最后一锹土了,你叫不叫?”
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哑了,喉咙间好像有东西堵着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君慕凛无奈,叹了一声,告诉江越:“填土吧!”
终于,江越把最后一锹土扬了起来,在土未落地的一刻,白燕语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哥!”
这一声哥,白鹤染记了很多很多年,所有听到的人,都记了很多很多年……
五皇子落葬次日,李家连诛九族。
彼时,京郊之情道上行着一辆马车,样式十分普通,行起来车轮子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听就是马车年头久了。虽不至于塌掉不能拉人,但也拉不得远途,毕竟拉车的那匹马也是老马,走一段就喘粗气,速度也放得很慢。
车厢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三十五六模样,皮肤黝黑,样貌冷峻,左脸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更是凭添了几分凶相。
女的看起来比他年轻几岁,但也有三十左右,模样清秀,眼角布着几道细纹,身量不高,身形瘦弱,一双手虽算不上粗糙,但也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夫人。
两人衣着干净整洁,衣料虽是缎子的,但也不是什么好缎。身边虽然带了一男一女两名仆从,但也均是粗布麻衣,看起来不过就是条件中等,甚至偏下一些的小户人家。
男的腿脚似乎不太利索,身前放了一张小凳子,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时不时地还要捏锤几下。身边的妇人一见他揉腿,立即就会调整一下凳子摆放的角度,让他更自在些。
车是往西北方向行的,赶车的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一路上时不时地就隔着车厢的棉帘子问里面的人要不要在哪里歇歇,还问那男子的腿舒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就走得慢些。
车里的丫鬟赶紧道:“不用不用,车已经行得很慢了,再慢就该停了。我家老爷还受得住,你只管赶车便是,我们也急着赶张河的船,晚了怕来不及了。”
赶车的汉子有几分尴尬,笑笑说:“是够慢的了,一来是为了照顾先生的腿脚,怕赶得快了马车太颠,坐着不舒服。二来也是因为我这马太老,车架子又年头久了,本来就跑不太快。平常都是只拉两个人,最多坐三个,因为行得慢,所以价钱便宜。你们说来是京城探亲戚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回老家,手头不宽裕,只能雇得起我这趟车。我见你们也实在是没办法,给的那点银子别人也不拉你们,就只好勉强送你们一程了。”
车里丫鬟又说:“你这人到是实在,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老爷夫人进京探亲,谁成想亲戚嫌弃我们贫寒,我们把身上带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也换不来人家一个笑脸。这不,连回老家的路费都紧紧巴巴的,要不然也不能弃陆路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