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锦鲲找到帐簿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也即将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皇帝司徒复山在书房里面坐着,手里头正拿着一封从渝县送来的密信,在看过信之后,日理万机的司徒复山眉头锁得更紧了。
自他登基以来,虽然心怀天下,胸怀抱负,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处理着政务,多年来不断的壮大自己的经济和军事力量,终将本国的状况有所改善,曾经打着坏主意的邻近小国对大渝国也有所忌惮,而原本都是士族之家把持的朝廷有所改观。
可是,这一切对司徒复山而言远远不够。
司徒复山,司徒复山,当初他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想要收复大渝国已经失去的山河。
想当年,因为前朝皇帝醉心于酒色,国力羸弱,周围几国联合起来进犯,失去了将近一半的故土。皇帝死,前朝尽,身为渝王爷的先皇靠着士族的力量创建了大渝国。
虽然现在在自己的治理下,大渝国有所起色,但失去的河山还是没有全部收回来,士族子弟依旧在朝廷当中把持着朝权。
先皇曾说,不怕官员们贪,就怕官员们反。要是官员贪,折损些银两便能买来一条人心,可官员们若是想反你,哪怕是拥有再多的银子也保不住一片江山。
先皇的这句话,司徒复山常常放在心里,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些蛀虫的胆子越来越大,却丝毫不见收敛。
司徒复山的手里面那封信正是渝县的密探送来的,无非就是渝县县令勾结知府及其他官员,私扣救灾粮,抬高粮价,中饱私囊的事情。
司徒复山看过之后,一脸的阴黑,几乎将那封信撕碎。手里面的信纸被他用力的揉成一团,眼神带着深邃的肃杀之气,像是想把眼前的一切化成齑粉。
“这帮混帐东西,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司徒复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那前来送密信的人心里吓了一跳。
等冷静片刻之后,司徒复山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送信的人不敢抬头,低声回答:“小的是鱼龙客栈里的眼线,是鱼龙书院的耶律大人叫我调查渝县的事情,属下刚查到些许眉目便送来消息。”
“哦?是他?”司徒复山心中了然。
鱼龙客栈是司徒复山多年前设在全国各地的眼线之一,客栈的掌柜黄标本是前京都内卫总管,只可惜跟耶律旭阳一样,当年受到士族的陷害,才被司徒复山投到渝县的鱼龙客栈做掌柜。
可是上回遇刺,黄标已经被他带回京都,如今鱼龙客栈无人坐阵,没想到耶律旭阳还记得这头。
“耶律大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既然是密报,司徒复山肯定知道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方便写在纸上。
“陛下,耶律大人还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渝县虽小,但是钻地的泥鳅也会咬人。”密探低下头,一字一句的禀报,不敢漏掉一个字。
“他真这样说的?”
“回陛下,正是。”
耶律旭阳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下去吧。”
那密探这才松了一口气,卸下重担般的匆匆退下。
天呀,这年头带个口信都不容易,搞得还跟玩哑谜似的,一不小心惹得君心不悦,说不定就要掉脑袋,鬼知道皇帝跟学监大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其他人不知道,司徒复山可是清楚的。
耶律旭阳跟司徒复山从小一块长大,这位异族的王子虽然不是大渝国的子民,却每时每刻都把自己当大渝人来看待,最重要的是,他永远是跟司徒复山是一条心思。
如果当初不是耶律旭阳广受皇恩,太过耀眼,就不会被那些士族大家视为眼中钉,最后遭阴谋诡计陷害,成为鱼龙书院落魄的夫子。
司徒复山和耶律旭阳都对把持朝权又盛气凌人的士族不满,说他们是泥鳅,没有蛇长,没有蛇毒,只能靠着祖先给予的黑色泥土里面受到滋养。
当时的司徒复山和耶律旭阳都认为,这士族大家不过是小河里的泥鳅,秋天过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士族的力量虽然有所削弱,却依旧干预朝政,而且貌似胆子越来越大。
司徒复山轻哼一声,“泥鳅也敢咬人,看样子胆子确实不小,我倒要看看这钻在泥土里面的小虫,有什么伎俩?”
他明白耶律旭阳所说的话,暗示渝县贪腐一事与朝中的士族有关,只是这士族是隐藏在京都,一般人怕是根本不知晓。而渝县又是司徒玉任巡监的管辖范围之内,恐怕司徒玉也知道一些隐情。
“把六皇子叫来。”
半个时辰过后,一身白衣长袍的司徒玉清风玉立的跪在司徒复山面前:“儿臣拜过父皇。”
司徒玉上回因为退婚的事情而受罚,后虽然将功补过,把未婚妻带回来,但是此事已经成为了皇族当中的笑柄,司徒复山的气还没有消,所以严格说来,司徒玉现在还在受罚中。
司徒复山看着低眉顺眼的儿子,这个儿子长得太好看,以致出访他国都喜欢叫这个儿子出马,当作自己的金字招牌。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只是模样长得像他娘一样温婉恭顺,骨子里面性子还是像自己,一样的倔强顽强,一样的执着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