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发号施令,自有一群人以他马首是瞻。何须待在这是非之地,承担着暴露的风险。
云栖刚刚捡回一条命,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有多么凶险,再看满脸关心的李嘉玉时,也不想再计较刚才的轻薄,与命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见云栖慌张地坐立不安,像周围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魏司承以为她是后知后觉,怕了刚才的飞镖:“是不是吓到了?”
“刚才的……是镖?他们要找什么人吗,为何要伤人?”看那群人离去,小小的骚乱像是石子如海,坊市又恢复了热闹,刚才的事甚至没被多少人关注。
当然也不可能闹大,这次的坊市是为安抚詹国、胡国而重开,皇帝不会想看到坊市出乱子,那丢的是庆国颜面。
因此太子和肃王再想寻到人,也会低调行事,魏司承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我也不清楚,但好像已经离开了。”魏司承扫了几眼人群中自己的属下,眼神示意他们躲得更隐蔽点。
“哦。”云栖缓缓答道,脸色依旧不好。
“还会来吗?”云栖也没指望李嘉玉能知道什么,她只是在找一丝安慰。
“如果还有危险,我带你离开。”魏司承为云栖戴上散落的面纱,虚拥着云栖,轻拍云栖后背,“没事了,我一直在你身边。”
云栖恍惚点头,一手抓着魏司承的衣角,手指微微发颤。她差点脱口而出,若你的话当真,能让我永远别看到魏司承吗。
我害怕,这辈子再次被卷入其中,成为他的棋中一步。
“我陪你逛逛?”
“不用了,能帮我一起找严公子吗?”她想先回府,至少要找到严曜说一下。
“云栖,他不适合你。”魏司承淡淡的口吻,远远看着某个人让身边人帮忙抬着一个像云栖的女子离开,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云栖没好气道:“他不适合难道你适合?”
“对。”
“……你是我堂兄,别开这样的玩笑。”
“我不是。”
“什么不是?”
“我不是你的堂兄。”魏司承一点点摊牌,这句话,如何理解是她的事。
“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是李家人。”
魏司承笑了笑,也没明说,云栖被他这么一打岔,没那么恐慌了,当也同样没把魏司承的话当真。
云栖本打算直接离开,见被他们撞到的摊位,酒水洒落一地,不少瓷碗摔落地面,那摊主巴巴地望着他们,大有他们离开他也不敢追究的架势,看着十分凄惨。
云栖从荷包中拿出银子,赔了大致数目。
那摊主喜出望外,满含感激地夸着云栖人美心善,他满以为今日要赔光所有本钱了。
酒水本身在胡国也是产量比较少,更难得的是一路跋山涉水运送过来,这才是它的珍贵之处。
这损了摊主的几桶酒,还是因为魏司承保护她,所以云栖觉得自己赔银子是应该的。
可魏司承脾气上来了,盯着摊主手中的碎银快着火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哪有出门在外让女子赔偿的?”这与卖身何异?
“你能拿出来,我让你又如何?”云栖也不恼,笑道。
魏司承往身上搜索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粒银子,这才想起他平日很少带在身上,一般下人随伺左右,再说看到端王的脸也很少有商家会收。
魏司承不想在云栖面前落了下乘,他的骄傲也不允许找来属下。
就在魏司承吃软饭与尊严中纠结时,他看到这摊位上竖着一块牌子:喝十杯不倒者,全免。
眯眼盯了最后两个字一会,就它了!
云栖没看到守在两人身边的护卫,这老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根本不想得罪这位看起来背景深厚的公子哥。
只能提醒道:“这位公子,它叫千日醉,在我们胡国有一民间传言,喝上一杯能醉千日,故而得名,虽没传言那么严重,但哪怕海量之人也无法喝下三杯。”
魏司承可不会在意这些,他也算酒量不错,没多少人能灌倒他。
这几年在边关,下令军中戒酒,魏司承向来以身作则,自然没用过。
“李嘉玉,没必要去尝试,你可以大气一点。”
“你错了,我特别小气。况且,我千杯不醉。”一个小小的胡国,他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魏司承看向摊主:“让你上,便上。”
云栖知道劝不动了,李嘉玉在某些时候非常骄傲,这摊主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第一杯魏司承没什么变化,云栖松了一口气。
第二杯,依旧如此。
第三杯,他身体晃了晃。
云栖眼皮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了,李嘉玉,别喝了!”
但魏司承没停,一口闷下第四杯,他放下酒杯,一手捂着头好,眼神慢慢起了变化。
缓缓转头,看向云栖,心中压抑的情感仿佛寻到了一丝裂缝,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