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本来想先瞒住云栖,眼看这事纸包住火,只能据实说。
原来蒟蒻在要回乡的前一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就在李崇音必经的路上,月下跳舞,那时候有别的丫鬟正好路过看到,说是那舞蹈的样子像仙子似的。
最奇怪的是,蒟蒻当时穿的似乎是……云栖当丫鬟时的服装。
也不知怎么的,最后她居然也成为李崇音的婢女,成了静居无数美丽婢女中的一员。
华年说这话就有些膈应了,谁都知道李崇音当年在静居对云栖是相当宠爱的,几度成为静居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虽然后来成了兄妹,可也不是别人能比的情谊。
突然留下了一个模样如此相像的人这不是故意膈应人吗。
华年嘟囔着嘴,云栖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
“我都没气,你气什么呀。”
“五小姐,您就是太和善了,才总让人爬到您头上。”若不是五小姐,蒟蒻哪有机会捡回这条命呢,早就葬身池底了。在她养病期间,五小姐经常去看望她,为她带了不少东西,也吩咐大夫尽量救治,就这也不图她报恩,但勾引二公子算什么事,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华年一想到这一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个狐狸精!
云栖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和善。
当然谁都不会喜欢看到一个模仿自己的存在不停在眼前晃悠,云栖也一样。但这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就是李老夫人都不能太过干涉李崇音的院子,没看到之前送婢女之类的事,都是点到即止的,那与李崇音在庆朝和在外的地位有关。
而且蒟蒻的事,也要李崇音本人同意才行,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看到要去玲珑院听女先生讲课的云栖等人,这群丫鬟立刻停止推搡打趣,齐齐问好。
里面自然也有蒟蒻,她与所有人一样,只是她想到了前些日子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云栖时不时来看望她。她战战兢兢地行礼,她以为自己会被云栖点名问到。
待回神时,李云栖早就走远,似乎完全不在乎多出一个她。
云栖的到来,让善水先生很是惊讶。
“二夫人说你今日身体不适,需要休养,怎的过来了。”
“云栖感到略微好了些,便擅自过来,希望没打扰到先生。”
“无事,入座吧。”善水先生见云栖学习态度还不错,态度稍稍缓和。
倒是没看成好戏的李嘉晴有些失望,当然也没人理会她的失望。
今日学的是坐姿与仪态,上早课依旧与平日一样,善水先生主要关注点都在李嘉晴身上,毕竟这位恐怕很快要出嫁,李家也是很心急,自然有些忽略两位庶女与云栖。
两位庶女敢怒不敢言,云栖是无所谓。
也许是她悠闲的态度被看出来,比起其余人,云栖受罚的次数不算多,但也肯定不少。
不过,这几日随着云栖的女红,弹琴等课业无可指摘的进步后,善水先生虽然还对她有着根深蒂固的印象与偏见,但多少算是和善了许多,云栖的早课时间也开始过得舒心起来。
云栖不安了几日,也没见那人来报复,这才渐渐宽下了心。
这段时间,李府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时不时有京城的大夫来李家,为李老夫人诊脉。
也不知从哪一日起,李老夫人肝气郁结,似乎被气着了,连日躺在榻上养病。
余氏与姚氏身为儿媳,自然是要去伺疾的,只是姚氏对心思在外面花丛的李达用去了全部心神,装病躲在自己的东苑,伺疾的事就落到了余氏这里,余氏待在邰平阁,云栖自然也会经常过去。
有一次李老夫人看到五官略略长开,与自己年轻时也有些像的云栖,颇为感慨。
招了招手,让云栖过去榻边,摸着她的发丝,状似和蔼道:“若每个李家的孩子,如你这般听话该有多好。”
这话,意有所指。
说着,便是连续的咳嗽,还透着哀伤。
云栖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也不知从哪一日起,李嘉玉在李家失去了踪迹。
听闻他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不告而别。
云栖再趁着夜半无人时,去过禇玉院,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云栖握着自己做的锦袋,里面放着他送的那颗珠子。
他终于还是走了,与上一世一样。
命运的轨迹,似乎有偏差,但更多的却是重合,有些人的选择以及志向,也同样不会变。
到他离开,她也没问,那只神奇的锦袋与不断出现的新珠有什么关联。
失去了一位谈得来的友人,云栖颇有些怅然若失。
因李老夫人的病情耽搁,李家也没在与寺中住持约定的吉日前去禅音寺。
待李老夫人从病中好转,已是春暖花开时节。
云栖带着几个贴身婢女,到了大门口,这里停着几架李家专属用车。
她正好看到远处的马车,李崇音上车的身影,云栖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他好像在刻意避开自己,当然这也许只是云栖的错觉。
李崇音本就繁忙,与自己这个新妹妹,也没什么话说,他之前对李映月,也大多是李映月主动亲昵,到了云栖这里,不主动,自然就淡化了。
其实他说的谢礼,到现在她也没想出,紫鸢能那样活下来,也不是一般礼能够表达的。
余氏吩咐了云栖几句出去要注意的事,与李老夫人共乘。
云栖这边,家丁一掀开帘子,里面坐的是神情傲慢如初的李嘉晴,看到云栖,矜持得看了一眼:“五妹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