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五日了,按理说今日李嘉玉的温度应该基本退了,外头有动静可能会醒来,她觉得最好还是别照面了,毕竟她一个西苑的丫鬟跑来,很难解释原因,怎么看都像是别有居心一样。
稍微有点防备的人,都不会接受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
当然,真照面了她也没带怕的,这世上除了魏司承和李崇音,没有哪个男人能让她光听名字就肃然起敬。
她踢了踢外面的石头,刻意加大了声响,里面还是寂静如初。
云栖便抱着水囊走入,看到躺在床上熟睡不醒的人,李嘉玉的防备心未免太低了吧,这要半夜谁意图不轨怎么办?
云栖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这次也没摘对方面具,只将手指覆在他的颈侧试他的体温。
她猛地感觉,自己碰到的肌肤,似乎瞬间紧绷起来。
再仔细一看李嘉玉熟睡的模样,与刚才并没什么不同,以为是错觉。
魏司承有几个命门,其一就是颈侧,这里是能够一击毙命的地方,寻常人不得近身,便是未来妻子也是如此,他不会把命交给任何人。
云栖这般虽是为了避嫌,但也实实在在考验了魏司承的杀心。
云栖还不知自己刚才躲过一次杀身之祸,见魏司承还是有些发热,这次这副药下去应当差不多了吧。
云栖想着他应该有能力自己喝了,取出水囊把草药倒入碗里面,又留了些糕点。
给李嘉玉盖上被子,就准备离开。
却被突然抓住了手腕,男人握得紧,仿佛要透过捏碎骨头来看清她一样,细细麻麻的热度仿佛要传递到她身上,云栖浑身打了个颤。
像是被毒蛇的芯子舔了一口,一股毛骨悚然涌上心头,这感觉为何有些熟悉。
云栖甩了甩头,他与李嘉玉以前也只有几面之缘。
难不成醒了?
云栖身体都僵硬了,她没转身,见床上人没了声响,才回头。
真醒了也只能认了,她又没做坏事。
不过没醒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是又被梦靥着了?
前几天都有梦呓,今天虽没有,但云栖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
她试图掰了掰男人的手指,掰不动……
只能放任被抓着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被子,按照前几天自己做的那样,给他哼起了江南小调,李嘉玉似乎很喜欢这个调子,每次听了后,都很快没了动静。
反正也做了那么多天,做一天和尚打一天钟吧。
在她口干舌燥地哼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将他的手指给掰出去,手腕上有了指印状的红痕。
这哪像柔弱的贵公子呢?
云栖想到上辈子后来见到他的模样,那冰冷矜贵的模样,想来也有些自己的倚仗吧。
在微末时,如此凄惨大约也是李嘉玉愤而离开李家的原因吧。
云栖并不打算探寻李嘉玉的秘密,她离开后,魏司承才缓缓睁开了眼。
乙丑也重新出来,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魏司承再次散去内力,体温自然下降。
今日云栖留下的是梅花糕,是李府后花园的那片梅林里现采的,糕点里面还有荆芥、羌活等淡淡的中草药味道,都是治疗风寒的良方。
这不可能是灶房里拿的,应该是她特意做出来的。
如此用心又大费周章,就为了个残废?
魏司承觉得可笑,也觉得无法理解。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想着刚才滑腻的触感,目光仿佛沉淀着暗色,有什么卷入就会被撕碎一般。
他缓缓闭上了眼,将眼中的残忍的欲望给隐藏了起来。
无关情爱,只是这样的善意,令他有摧毁与占有的欲望罢了。
这样的欲望很淡,只是像一颗种子,悄然无息地埋入地底。
“这几日她就是这么哄你的?你倒是过的愉快。”
乙丑将头压得更低,却不敢说话。
魏司承并不介意属下有别的心思,人心本就是最难控的,他只需要对方完成该做的事即可。
而且,乙丑做了这么多年李嘉玉,没出过岔子。他手下缺人才,也没有更多的人手来替换了。
送药的事,水过无痕般消失,也许只有当事人,始终不会忘。
云栖第二日去后厨唠嗑,自然而然知道这次李嘉玉再次躲过惩罚,烧也退了,再次成功存活,让姚氏气得砸了不少瓷器。
姚氏就是不明白,都这么折腾了,为何这李嘉玉就像打不死的,怎么都能活下来。
云栖回来后,换下衣物时,发现裙角少了一块,这布料是李昶特意命人从布庄定的,余氏给了府上几位小姐后,还有些多余,便给了她们几个得脸的奴婢,可做些边角点缀,云栖手巧,很快就缝出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