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打回原形,就是穗杏坐在自行车上,怎么也不敢往前骑,杭嘉澍在后面想推她一把,她急得头摇成拨浪鼓说不要不要,会摔死的。
杭嘉澍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
穗杏这回不装傻了,她心里的怨气被这人勾起来,立刻伸腿指着自己的膝盖:“我让你在后面扶着我千万不要放手,结果你趁我不注意放了手,害得我当时这里都摔青了。”
“我放了手你不是也骑得挺好的吗?谁让你要回头看?”杭嘉澍理直气壮。
穗杏比他还理直气壮:“我不回头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放手?”
“那我不放手你能学会骑?”
“你别那么早放手等我学会了再放手,也许我当时就不会摔得那么惨了。”
杭嘉澍嗤笑:“强词夺理。”
穗杏:“本来就是。”
“那冰呢?你摔那么多次也是我放手放早了?”
“是,要不是你带我去冰场玩,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冰场自己去跟朋友玩,我也不会为了找你摔那么惨。”
“别倒打一耙行吗?是你当时非嚷嚷着要喝饮料,我去帮你买饮料了好吗?”
“那你去帮我买饮料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
“我跟你说那还有惊喜?”
“是挺惊喜的,我哭着满冰场找你,你一瓶饮料就把我给打发了。”
杭嘉澍抿唇,语气有些无奈:“我哪儿知道你一下子没看到我就哭出来了。”
穗杏撇过头,不理他。
越想越气,照顾她的老板当时被她的哭声吓得差点报警。
杭嘉澍摸摸她的后脑勺:“那现在几个月没见我,你怎么不哭了?”
穗杏说:“我又不是小孩了。”
“那就是长大了,”杭嘉澍突然说,“你看,时间还是挺快的。”
又回到了最初的辩题。
这样回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当年的记忆还那么清晰,却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这样一想,时间的落差感变得相当明显。
穗杏幽幽说:“长大了还不好?你也不用当保姆了。”
杭嘉澍哼声说:“我那时候是挺抗拒的,小姨他们工作忙,去哪儿都得带着你,就差没带着你去学校上课,真的特别烦,偶尔我单独和朋友出去玩,还要被问今天怎么没带你妹出来,你说你给我添了多大麻烦?”
穗杏生气,转头瞪他:“那恭喜你,你解脱了。”
“是啊,解脱了。”杭嘉澍笑眯眯说。
那时连教她骑自行车都会觉得不耐烦,巴不得上一秒他教了,下一秒她就立马学会,每次带她出去玩,明明是假期活生生被拖累成了受难日,网吧游戏厅都不能去,身边总有个小累赘跟着他,害他没一点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自由和顽皮。
那时候想,等穗杏长大了他就解脱了。
可是真当她长大了,他又变了想法。
不会骑自行车正好,她想去哪儿还得拜托他载她,她跟着自己也好,免得她总是不知所踪,害他都找不到人。
穗杏读初中时,杭嘉澍看她对电脑感兴趣,顺便教了她不少。
她学得很快,后来去上了辅导班,有比他更专业的老师教她,他也就光荣下岗了。
渐渐地,他不再被需要。
她有了自己的圈子,很快也会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走上自己的人生轨迹,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
杭嘉澍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父母将儿女养大的心酸失落感。
孩子小的时候,嫌照顾她麻烦,恨不得她能一夜长大,可等孩子真的长大了,却又开始舍不得。
舍不得她真的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不再需要他在旁照顾。
孩子的成长让人自豪又失落。
小姨和小姨父的后半生都有彼此,穗杏的前半生还没过完,后半生也肯定不缺爱她的人。
所谓的家,也并没有多长久。
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像这段时间,每天一个人上下班,饿了就给自己来碗泡面。
穗杏本来是讽刺他,结果反被他将了一军,气呼呼的伸手作势要打他。
杭嘉澍任由她打了两拳,棉花糖的力道,她没用力,纸老虎而已。
他装模作样的捂着胸口说痛。
“长大了有劲了,打人还挺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