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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 / 2)

“没什么,去吧,我上天台抽根烟,”迟扬跟他报备行程,说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等会儿我要看见整幢楼的人,别生气,嗯?”

这就是明晃晃的调侃了。何弈平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是哄好了,便点点头:“那我走了。”

这天其实很冷。

夜空晴朗,流云缓行,连廊没有遮挡,能看见远处摇晃的树影。迟扬说着去天台,却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在何弈离开之后关了灯,少年挺拔的身影融进夜色里,似乎有烟雾缓缓腾升。

何弈站在连廊尽头,远远地回头看他——没有戴眼镜,他其实也不太看得清,只是无端觉得对方心情似乎并不好,至少不像表现出的那样放松,还有余裕来逗他玩。

就像今天的天气,确实晴朗,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到了夜里却还是冷,呵出的气会凝成白雾,像是一声凝成实质的叹息。

心情不好,也不会是因为他,那大概是几天前迟扬提过一次的、生母找上门来的事了。何弈安静地看了一会,收回视线,转身向教室走去——他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也很难说服自己去探究对方不愿意提起的私事,哪怕那个人是迟扬,他能做的也只有找些拐弯抹角的机会,假借“补偿”的由头,并不熟练地试着安慰他。

应该没有发现吧。他想,如果迟扬不想在他面前吐露压力,他还是该装作没有察觉的。

他们在外面待了二十分钟,等何弈回到教室,其实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总是难熬,更遑论最后一节的最后几十分钟。何弈以往对此确实毫无感觉,能安静地坐到最后一分钟,也不介意留下来关灯关门、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然而今天也许是因为迟扬不在——或者他知道这时候迟扬在哪里,或许还在等他——居然反常地有些静不下心。

他写完了英语作业,开始整理几天前写完的一套试卷,翻开的时候才想起似乎有些眼熟,这好像是他说过要给迟扬讲题的那一套。

玩笑也不全是玩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迟扬是会去学的,也许不听课,作业也确实一个字都不写,每天多数时候都在玩手机,但至少聪明,如果想学,似乎也来得及。

为什么呢——迟扬说过他不想学,原因是小时候锋芒太盛被同龄的孩子针对孤立,不得不学会了收敛,也许该算是一种创伤,以至于现在没有人敢仇视他了,他也不想再学。

这是迟扬自己的选择,他也无权干扰,只是站在恋人的角度,他还是希望对方能试着学一学的,哪怕不用出类拔萃,至少能用一种符合社会期望的方式升学成长,活得轻松一些。

而且现在是同学,尚且能朝夕相处,等半年后毕业了怎么办呢,考不上同一所大学,又不能走读,见面的机会大概屈指可数了。

尝过朝夕相处的味道,被近在咫尺的拥抱惯坏了,他真的还能将就孤身一人吗。

何弈看着试卷角落里的一道错题,思绪漫无目的地缓缓远去,又停留在某个明确的答案上——指向一种略嫌越俎代庖的可能,但如果能付诸现实,他又满心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前路

“小扬啊,妈妈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想来打扰你,可是没办法啊,你妹妹才那么大,要上学,学区房又那么贵,她爸爸身体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你爸当年……小扬,就当是妈妈求你了,妈妈做了错事,没有好好把你养大,不能再对不起你妹妹了……”

一分半的语音,他已经听过十几遍。

迟扬今天没穿校服,浅色外套看起来柔软无害,与清冷的夜色格格不入——从背后看很难想象穿成这样的男孩子会抽着烟,面无表情的模样无端有些凶狠,分明长了一张端正好看的脸,却隐隐透出不耐烦的痞气来。

谈了恋爱之后他其实很少心情不好,有意避开了让他烦躁的人和事不去提及,也不想让何弈看到自己那副混混似的难堪样,甚至这一次麻烦事找上门来,他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真的翻脸——也许何弈真有这种魔力,能让身边的人跟着安静下来,戒骄戒躁,一心向善。

怎么说得跟神仙似的。迟扬被自己逗乐了,按灭手上燃到尾的烟,顿了顿,转身走出几步放进了垃圾箱里。

确实,近朱者赤。

他顺势靠在栏杆上,也不介意会不会弄脏衣服,视线越过屏幕,看向对面教学楼一格一格、敞亮分明的灯光——隐约能看见学生的头顶,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时候何弈在哪里,用什么样的姿势低着头写作业。

会分出那么几分钟的余裕来想他也说不定。

他的屏幕还亮着,和对方——他生母——的聊天记录停在最后一条语音,发送时间是两个小时前,再之前是通过好友申请的那一句“你已添加了风筝,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其实也不算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姘头被人打伤致死,一个女人无力抚养,把孩子送进了孤儿院,几年后有了新的家庭,为另一个孩子的未来操心……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心情毫无波动,像是站在了场景之外,沉默地观看一场闹剧。

有些可笑。

“十几年前的事了……”他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读给自己听,意味深长,若有所思。

学区房,养家糊口,好的未来——这些遥远的词像是将他拉进了某个错乱的时空里,强迫他去想些从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关于没有别人操心的他自己的未来,他浑浑噩噩一生的终点,他的下一步,他的前路。

十几年前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指望,该就这么不挣扎也不反抗地沉入梦魇。

然后他遇见了何弈。

晚自习下课后何弈还是去了天台。

夜色模糊,附近也没有灯,唯一的光线来自人群熙攘的教学楼,少年站在名为“放学”的盛大雀跃里,背影轮廓挺拔分明,耳机绳晃晃荡荡,烟雾缭绕,与哪里都格格不入。

何弈看了片刻,慢慢走过去,怀着自己都不明确的隐秘心思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迟扬一僵,过了几秒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握住他伸到自己身前的手,声音有些哑,是极度戒备后的放松:“你怎么来了……”

“回家了。”陈述天气般平静的语气。何弈说罢,略微退后了一点,倒也没有抽回手,似乎是在等他转身。

迟扬嗯了一声,松了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回过身来低头看着他——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支烟,只燃了微末的一点,烟尾的火星随着吐息缓缓熄灭,又突兀地亮起。

何弈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试探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说话也带了一点鼻音:“嗯?”

心情不好也不会告诉他的。

“没什么。”何弈同他对视片刻,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拿下那根烟,衔在嘴角尝了一口——还是烟草浅淡的涩味,隐隐发苦,与他从前尝过的那些又似乎不尽相同。

“戒了吧,对身体不好,”烟雾随着嘴唇的开合缓缓腾升,没入干冷的夜风里。何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似乎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关心或劝诫,也并不期待对方听从。

迟扬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按灭了烟,没有阻止,视线又转回那张形状好看的嘴唇上——几秒前碰了他抽过的烟,似乎已经留下了他的味道。

或是聊以平复心情的,尼古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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