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前盖离她膝盖,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越闻星心有余悸地回过头,看到贺沉言阴沉的脸。
他指间关节紧紧握着,近乎泛白,控制着情绪低吼道:“六年前的事,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她胸腔一滞,看着人群涌现,围着小女孩站了一圈,便利店的老板脸色惨白的跟过来,说了什么,越闻星听不太清。
脑海中,某些不堪回想的画面频频涌现。
压得她心口发疼。
“我...没想那么多。”
越闻星垂下头,发丝绕在耳廓,午后的阳光炙热异常,她浑身上下却是冰冷的。
如果贺沉言没有拉住她,那么现在摊坐在地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和六年前一样。
贺沉言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半晌,继而抬手将她揽入怀里,压下情绪,轻声安抚道:“抱歉,我刚才有点着急。”
越闻星闷声摇摇头,头埋进他肩窝里,蹭了蹭:“谢谢。”
好半晌,贺沉言待她心境平复后,才带着她往回走。
小姑娘被便利店老板带回去教育,贺沉言将她安置在车边,自己走去便利店将她拿过的那些东西,一一付了钱,拎着袋子走出来时,越闻星有点恍惚。
袋子上还印着便利店的logo。
她一直觉得,贺沉言这样身份的人,只配得上进出那种大牌的场所,拎袋上的logo不是dior也得是香奈儿或者爱马仕。
这样名不见经传的连锁便利店,他应该从未驻足过。
可偏偏,这样廉价的塑料袋,配上他那身高定西服,竟活脱脱带了一种高级感,也许是整个人的气场镇在那,肩宽窄臀,气质疏冷桀骜,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去巴黎走个秀。
恍神间,贺沉言已经走到近前。
越闻星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头上突然被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下,低沉的嗓音随之而来,打断她的思绪:“发什么呆,走了。”
-
轿车稳稳停在别墅的庭院前。
这是越闻星第二次来这里,刚才事故的紧张感似乎还未散去,一路上,她的话都很少,只有右手一直握着左手手腕处,忍不住轻缓揉搓。
下了车,贺沉言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脚步。
他握住她的手,只见左手手腕处泛着一圈很浅的红色。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工作量过大,还是由于事故产生的心理作用,越闻星觉得手腕一直隐隐发疼。
她有意不去想,但酸疼感突兀又固执的撞击着脑神经。
“等结束后,我带你去医院。”
贺沉言牵着她往上走,越闻星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上,她拉了下他的手臂,停下来,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昂着头看他,问了一个她这两天一直放在心里的问题:“如果你二叔让我们离婚呢?”
问出口时,她才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是必然的。
贺坤说是请她来家里喝茶,其实是一次警告。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要除掉她实在不必那么麻烦,让越闻星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从贺沉言身边的人下手,而不是直接夺回覆云集团。
说不准,他对贺沉言还有什么别的顾忌。
思索间,越闻星感觉耳垂覆上一层温热,她抬眼去看贺沉言,他眼底簇着午后细碎的光,冷峻的神色柔和许多,嗓音温润,“从娶你那天开始,我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放心,这件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越闻星心里的不安忽然散了。
手掌加重力道,握了一下他的,眉眼灿烂:“那就仰仗贺总了。”
贺沉言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就站在原地垂目看着她,也不说话。
越闻星被这目光盯得发毛,见他不动,着急起来:“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在想,贺太太什么时候才不会对我这么见外。”
“......”
越闻星佩服他现在还有心情想这种事。
两人走进玄关,经由佣人引见,走到主厅时,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贺织云和傅悦都在,就连时常见不着一面的贺宇桦也规规矩矩地坐着,三个人分别占了两侧的红木椅。
贺坤坐在中间地主位上,古色古香的贵妃塌中间摆了一个小茶几,将空间一分为二。
他正在泡茶,身上穿了一件墨蓝色的茶服,薄雾悠然,茶盏旁泛着小小的香座,越闻星闻见厚重浓郁的檀香气味,仿佛瞬间穿越了一般。
“来了,坐。”
贺坤稍稍抬眼,气势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