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言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
“不是。”越闻星稍稍凑过去,小声道,“你不觉得我们俩穿着不太搭吗?我把头发放下来,显得年纪大一点,免得被人误会。”
贺沉言:“这是嫌我老?”
“......我没有。”
越闻星蠕动唇瓣,想说句什么解释一下。
就听见对方了然一笑,道:“嫌老也行,你叫声哥哥听听,我就勉为其难不生气。”
“......”
还勉为其难?
她瞪大了眼,仿佛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继而想起什么,脸侧到一边,耳朵根慢慢红了。
“生疏了?”
贺沉言调整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天天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那是以前。”
越闻星不看他,很没底气的争辩一句。
男人垂眸,眸光落在她浅粉色的耳垂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淡笑一声,“贺太太说是就是吧。”
她被那撩人的尾音弄得脸颊发烫。
隐隐约约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就快接近目的地,越闻星也没多想。
工作室距离市中心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车辆停在别墅群门口时,她终于后知后觉。
大概是因为蹭车蹭习惯了。
她刚才并没有讲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而贺沉言一路上也没有问起,显然是已经知道她在粱域工作室上班的事情。
想到这里,越闻星推开车门的一瞬,又回头解释了句:“我在工作室只是帮忙装裱一下作品、做监督布展这一类的工作。”
贺沉言的目光从眼前那栋别墅处收回来,又对上越闻星毫不掩饰地眼神,嘴边一句话转了半圈,最终咽下,只淡然“嗯”了一声,“知道了。”
越闻星抿唇,想了想,还是没将治疗手伤的事说给他听。
“那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处理完这边的事自己回去就行。”
贺沉言没接话,只颔首道:“去吧。”
雨后的空气潮湿粘腻,只是从院门外到别墅门口一小段路,就走得人汗流浃背。
越闻星推开工作室的大门,随着室内清凉的温度扑面而来的,还有耳廓一道尖锐刺耳地女声:“蚕月算什么东西!她现在都不能画画了,难道还想霸着我的地盘耀武扬威?!...”
门口站着几位画手助理,看见她纷纷心虚地移开视线。
走近声源处,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就在平时装裱绘画的工作间,余嫣正端着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刚才为蚕月辩解的小梨。
小梨身后还站着两位,越闻星曾经合作过的同事。
看见她来,三人的眼神顿时掺了点别的情绪,朝这边回望。
余嫣也看过来,她登时收敛情绪,换上一幅可怜又无害的表情,仿佛刚才指着蚕月鼻子骂的人根本不是她:“蚕月姐,你来得正好。我明天要展出的一幅画不见了,你是负责这一块的,不然你帮我找找吧?”
视线从余嫣的假面上划过,越闻星语气犀利:“你的画自己找不着,来找我有什么用。”
没料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快。
余嫣面色一僵,唇边那抹假笑瞬间凝固,她唯唯诺诺道:“可是,那幅画真的很重要啊,蚕月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这次是老师的展,我不想让他失望,求你了。”
女人咬着唇,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泪来。
越闻星移开视线,余嫣的这种伎俩,她之前就领教过。
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她冷下声线:“我不是男的,不会怜香惜玉,劝你最好收起这幅面孔,有事好好说话。”
“可是...”
余嫣绞着手指,声音已经带了泪意。
“行了。”
越闻星眉心一蹙,说话极不客气,“你是觉得你的画价值有多高,能让别人偷拿回去临摹还是供起来?”
此话一出,周围看好戏的人皆是一愣,而后悄悄掩唇笑了起来。
这波脸打的,简直比余嫣画画的水平还高。
“你——”
余嫣本就好面子,又欺软怕硬,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下面具陡然被人戳穿,还连带着诋毁她的画技,越闻星这么直言不讳地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她哪里能不气。
“你胡说!”
见势不对,既然已经撕破脸,余嫣也不再隐忍,这么多年的怨气累积,她眼眶红红,委委屈屈开始倒苦水:
“老师让你进来还是看在我的份上,你却一进来就想霸占我的位子,是你不要脸。”
“我陪了老师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他怎么会让你重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