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延伸、硬化……在接近斐多菲上空时,几滴血点已经重新增殖为重重血刃,如生长在空中的一片红棘。
如争夺腐食的兀鹫,用尖锐的鸟喙啄食——
坚硬如盾的雨伞在震颤中爆碎。
斐多菲急速后退,一把血刃扎中他的脖颈。
斐多菲拖住刃尾,光滑的血刃在他满是鲜血的手中像泥鳅一样滑腻,在他毫无犹豫地试拔出血刃之前——噗……低低的几声刺透声几乎同时响起——血刃在一瞬间羽张成十字刃,另三处刀尖自他脖颈两侧和后颈透出。
如鲠在喉。
斐多菲吐出口鲜血。
他向后退去,试图转入深巷,但薛西斯已经瞬间闪现到他的面前,仿佛是慢条斯理的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却倏忽收紧五指,抡臂带着他的后脑勺撞向一边店铺外墙角。
像被捏碎的泥土,爆溅开泥灰——
墙角青砖石的棱凸被撞出一块碎凹来。
薛西斯将斐多菲的头颅摁在墙壁上,墙边是破碎的玻璃橱窗。
他面容冰冷如铁,苍白的手指开始不断收紧。
斐多菲的额角绷出青筋,鲜血从耳目溢出。
死亡的滋味,很久没有尝过了。
由于“曙光时刻”让血族死亡过半,《血族法》在长老票选时,豁免了“死刑”。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的血族,被判刑无非是“强制沉眠”而已。根据罪行的大小,血族会被判在作为监狱的戒备森严的墓场“长眠”,或一百年,或二百年……如若是“长眠一千年”,那么也就等于是变相死刑了。
但对于罪犯来说,“无期徒刑”和“死刑”完全是两码事。
无期徒刑,等于逃狱的机会有无限次——而越是罪大恶极的罪犯,越知道怎么逃离那不值一提的囚牢,退一步来说,即使被抓,也不过是多判几年长眠时间而已。
所以,即使是像斐多菲这样被血族也视为罪犯的恐怖分子,双手沾满鲜血时,也仍然远离死亡的腐旧味。
一百多年的和平,让经历过战争时期的他,都不免觉得古老而残酷的时代,为了人类、为了爱与背叛,血族可以轻而易举地残杀同类的事,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