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似乎将整个广场、整片街道都塞满了。
最初黑死病降临的时候,猜忌、防备与冷漠,像一把锋利的镰刀将邻里关系劈得四分五裂;而现在他们又像无数水珠汇合,重拾了往日的情分。
在热闹声中还夹杂着阵阵食物的香气,人群中传来年轻妈妈惊讶的声音:
“托托,那块我让你带回去晚饭再吃的奶酪饼呢?”
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清脆地道:
“被狗吃了,妈妈。”
取道广场街道去太阳旅店看吉尔的苏试,走出了拐角的街巷。
也许是肩上的重担初卸下的缘故,苏试走路的样子,也像是在沉静地回忆着什么,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他一时没有留意到远处的热闹,等近了,才被搅扰了沉思,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下意识地要缓下脚步。
但在那之前,人们已经注意到了他。
“铃……铃……”
铃铛声像麦粒一样滚动。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对此熟稔,胜过听闻了十多年神庙钟声。那声音仿佛从灵魂中响起,使他们感到又亲切又敬畏又喜爱又依恋。
他们看到他,一下子都变得羞怯了。
当他的目光投向他们,便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反应,他们粗壮的身体就像被触碰到的含羞草,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脑袋也纷纷羞怯地垂下。
第一个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另一个人身上,被踩了一脚的那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如梦初醒般也跟着朝一旁退去。于是人群就像一个塞满肉馅的馅饼,被突然咬了一口,凹出一道空缺来。
苏试便继续向前走去。
那道安静的道路,也不断在他脚下延展开。
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屏得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