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跟出来的是中年汉子,他直接递烟过来,“聊会?”
何信点点头。
中年汉子叹口气:“我今天被你吓到了。”
这句怎么接啊?何信只能呵呵。
“你是不知道啊,我在这里算是受教育了,师傅几十年如一日也就算了,他是个实诚人,没啥文化;可是刘教授也是这样闷声不说话,一言不合就自己去操作焊机,真是难得啊,他那么大一个知识分子;还有那个抠脚的,比我还不堪,居然是博士……”
中年汉子紧接着看着何信,竖起拇指:“我最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一转眼就学会了精密焊,再一会就成这个,我牛大志服了你了,能教教我吗?怎么让技术升级的?我是真没看懂。”
何信哈哈一笑:“你知道我之前一晚上挑过几千块瓷片吗?都是用裸眼,这个就是练眼力的活,眼力好了,手不抖就有了。”
中年汉子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还真是精辟,就这么简单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没人能像何信这样,拥有一双可以放大一千倍的眼睛。
这就跟理论上乘个竹蜻蜓就能到月球,可是谁能保证上面没有一点风?谁能保证飞出大气层之后能活着?谁能保证竹蜻蜓是正宗机器猫牌子的,能一直飞,不用动力装置?
中年汉子不把自己当车间主任了,说话也就更随意了,说着说着又说到王老头。
“我师傅这个三手萝卜啊,听着别扭,其实还真是一段佳话,那时候不是会战吗,老爷子也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最后脑子都混乱了,可是人还在工作,他就快饿昏的时候,嘴里突然吃到了一个大萝卜,又脆又甜,吃完他也干完了,于是大笑,最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干活了,他以为自己长出第三只手来,谁曾想那是未来的师母看他可怜才塞了个萝卜过去……”
何信心里被感动了,这些老人家才是真厉害啊,这套设备要是真的在周子耒研究室里荒废着,还真不如就放在这里呢。
他站起身走进去,相对马平平说一声。
“不要来烦我,这配比搞不出来,我就死在这里!”
马平平粗鲁的推开何信。
何信只好退开。
这时候谢广利凑过来:“他们这里真是烧钱,我听说这种绿色的釉料都是从两伊那边进口过来的,一吨要上百万呢,还是美元。这釉料这么漂亮,为什么没见过这种瓷器呢?”
何信回忆了一下:“绿瓷是有的,而且汉代开始就有,只不过铜绿矿石釉,烧结过程中只会出现暗青绿色,根本不好看,倒是出现在倭国成为一种独特风格的茶器。比如送磁州孔雀绿黑花。”
谢广利一愣,他只是随口一说,何信居然就回答地这样专业,他直接闭嘴巴望着何信说下去。
“明代孔雀绿出现之后,绿釉达到亮翠的程度,这才出现成熟的绿釉瓷器,如高温绿釉中的郎窑绿,苹果绿,低温绿釉中的孔雀绿、瓜皮绿和秋葵绿等等。像孔雀绿也称法翠,也叫翡翠釉或吉翠釉。明成化时,景德镇才开始出现单一的孔雀绿釉瓷器。”
谢广利恨不得找纸笔记下来。
旁边的一些同学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孔雀绿釉器,其烧造方法有两种:一是以素胎直接挂釉烧制,釉面易开片剥落;一是在白釉器上罩釉烧成,釉面剥落者少。还有一种松石绿,又叫秋葵绿,是清雍正时期创烧的绿釉新品种。至于釉料的原料就不得而知了,估计也有这种波斯蓝绿釉。”
马平平已经停下手中的活计,等何信说完就鼓掌:“说的太对了,精辟,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