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卿瞥了两人一眼,将礼数给补全了才说话,“安氏女婉卿。”这趟赴的可是鸿门宴,得不落下任何口实才行,这对安家和……夏侯琛彦才是最合适的。
皇宫中的猫腻颇多,能生存下来的人必定都经历过一番摸爬滚打,装腔造势自然不再话下,而大嬷嬷更是这令正人君子极为不耻之事的个中好手,一字一句看似平淡,但却暗含针剑,扎的你鲜血淋漓还由不得你反抗。
“哟,安姑娘啊,我瞧你这气色有些差呀,可是刚刚被这轿子给颠晕乎了?哎呀呀,我待会可得好好说说那些个轿夫!我们安姑娘坐不惯娇轿,瞧瞧这小脸,可都变了色呢!”大嬷嬷眉头一挑,故作教训样儿地虚点了点候在一旁的宫人。
安婉卿打心底瞧不上这种段位的,只温温和和地笑了笑,福身道:“谢嬷嬷关心了,只是皇贵妃娘娘的寝宫偏僻,路径也陡,那些个抬轿的走的颠了些也怨不得他们,怪只怪我被娇养闺中,倒是不能好好承一承娘娘的情了。”
皇贵妃娘娘先前一直在旁听二人对话而不开口,这下听罢安婉卿的话便心中一紧,这死丫头可不得了!这不是变着法子骂她不得皇上的宠么!宫殿偏僻,路途坎坷,这是在暗喻她的宫殿连冷宫都比不得了?
“安姑娘样貌平平,没想到这张嘴还挺厉害。”皇贵妃轻轻击了击掌,接着道:“想必姑娘这尖牙利嘴说清糊弄男子的话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吧,太子就是被你这样给骗了去的?真是委屈了我的儿啊。”
“嬷嬷,”皇贵妃道,“给我去看看她那张嘴,长得有什么不一样。”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这皇贵妃娘娘也忒沉不住气了,怪道不得皇上的宠信。
安婉卿看着嬷嬷一步步朝她走来,那得意的嘴脸分外刺目,她偏过头去不愿再看,心里正飞快盘算着对策呢,谁料嬷嬷动作极快,还没待走到她身边站定呢就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安婉卿的皮肤娇嫩,瞬间就红肿起来。
而更糟糕的是,她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那疼痛仿佛长了脚一般很快就蔓延至了四肢,熟悉的冰冷也四溢开来,一下一下像利刃在剜着她的根骨。
安婉卿抑不住这痛,却也不愿在皇贵妃面前表现出来,强撑着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大嬷嬷伸手想扯她,倒被皇贵妃拦了下来,“随她去吧。”
大嬷嬷应声回到皇贵妃身侧,皇贵妃似在深思,她没有开口叨扰,只默默地立在一旁,这下倒像极了一条忠厚老实看家的狗。
方才安婉卿的痛苦神色可是被皇贵妃看在眼里了的,她刚进殿时脸色虽算不上好,但好歹也有几分血色,可刚刚,她分明瞧见就在那一瞬间,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再仔细看看,上头好像还凝着一层薄霜。
这太匪夷所思了。皇贵妃心道,一定不能让她嫁给琛彦,一定不能!
安婉卿踉跄着走出去后并没能离开太远,身子骨太疼了,眼睛也开始黑一片白一片的,她知道,情毒的第二世要来了。
找个地方,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快点儿度过去吧。
她拖着身子栽倒在一丛花木下,花草繁茂,勉勉强强也能遮住她的身形。
安婉卿不住的喘气,疼,太疼了,冷,太冷了。
她很快就撑不住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在最后一刻,她突然在想,夏侯琛彦,我要忘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