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礼深刻觉得这年头给人当爹跟伺候小祖宗似的,真不容易,他娘真的给他招了个小麻烦精上身,黏上来就扯不开了。
这会儿秦于礼完全忘了以前三天两头想着要怎么把崽子丢了,想都没想过这回事儿。
要是换成半年前的秦于礼,估摸着这会儿该直接上手一把丢了崽崽,潇洒上路。
围观的老秦家看得门清儿,捂住嘴偷着乐,老三天不怕地不怕还爱惹事偷懒,现在终于有个能治着他的了,这养闺女啊,学问多着咧,老三以后有得磨。
团子仰起小脑袋,奶乎乎的小嗓音很是坚定:“要爸爸。”
秦于礼:“……”
秦于礼算是服了粘人精崽子,一把抱起她,“行吧,走着,老子带你去。”
刚迈出两步,团子自己摇了摇小脑袋,满脸肉痛不舍道:“不行不行,爸爸放音音下来,音音在家等爸爸。”
“干啥?又反悔?”
“爸爸都这么笨了,音音不能拖后腿。”
团子语重心长,小肥脸上满是纠结:“要是音音跟爸爸去,害爸爸丢了工作,以后爸爸这么笨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团子说话很好理解,爸爸你这么笨音音不能拖你后腿,万一叫你丢了饭碗,以你这么笨的样子想找着工作可真是太难了!
秦于礼:“……”
秦于礼放下团子,恶狠狠瞪她一眼,还想吃麦乳精?想吃糖糕?想穿漂亮小裙子?想得美!
他转身就走,身后隐隐传来小闺女焦急的小奶音,殷殷叮嘱。
“爸爸你要乖,不要打架哦!”
“爸爸在外面不能说粗话,要讲文明懂礼貌……”
“爸爸……”
后头还说了啥秦于礼没听见了,他一张脸越走越黑,早知道不腻歪那两下子了,当时就应该潇洒利落走人,割地赔款又咋样?
小破崽子还敢瞧不起她老子的能力?
还敢教育他要讲文明懂礼貌?怕是不知道谁是爸爸!
秦于礼决定礼物通通莫得,他要空着手回来!
直到爸爸看不见人影了,扒在门框上的团子才不舍地收回视线,伸长了手让奶抱起,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道:“奶,爸爸咋好像不高兴了?”
老秦家的人憋着笑,这对父女可真是太逗人了哈哈。
老三是啥人啊,骄傲得跟个大公鸡似的,小闺女却拆他台,还让他乖,笑死个人。
陈秋花摸了摸团子小脑袋,“他呀没咱囡囡聪明,囡囡别管,这两天囡囡跟爷奶睡觉。”
团子摇了摇头,“奶这话说得不对,爸爸会变得更好的。”
“行行行,囡囡你说啥都对,乖乖的咱们吃早饭去。”
秦于礼这一去去了六天才回来,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在雪天里风尘仆仆带着满身寒气进屋的。
大槐生产队队里办公室有一台收音机,听说长山省去海市那条大雪封路,来往车辆被困在路上,恐怕要在路上过年。
后来又报道了一则混乱事故,事情起因是困在路上的车队遇到了当地的村民拦道,双方起了冲突打了起来。
这是秦于礼离家的第四天,老秦家的人听说这个事儿后快急疯了,
这年头的人都含蓄,乡下人老实巴交的更不会说那些个肉麻的话,他们当着老三的面儿不在乎,甚至没说过老三你路上小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的话。
可现在一听大儿子秦国树说那边封路了还起了冲突,被扣押住好些人,登时就急眼儿了。
陈秋花抱着小孙女抹眼泪,往前面数二十年三儿子都是她的心头宝,哪怕是现在在三个儿子面前陈秋花也对三儿子感情最深。
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明,像她,虽说平时嫌弃他没出息,可现在宁愿不要那工作了,也要他好好回来。
要好工作干啥啊,外面这么危险,还不如回家种地,偷懒也没啥,家里养得起呢,她和老头子本就做好了打算,以后养着老三父女俩,左右他们还能动,还有几个棺材本儿,饿不着。
秦国树被爹妈催着到处打听消息,最后没办法了,都六天了,要过年了还没丁点消息,秦国树厚着脸皮去了县委大院。
当初陈老大哥,也就是书记同志说要是有事去门卫那说一声,当时陈书记说这话儿是不是客套秦国树不知道,但现在没法子了,只能舔着脸上门找人。
陈怀生正好在家,临近过年单位也放松了下来,他总算得了几天清闲。
听说有位姓秦的生产队队长找他,陈怀生还惊讶了下,边上陈太太笑:“那是个憨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会找上门。”
进了陈书记家,秦国树反倒不知道咋开口了,一张国字脸黑中泛红,下意识整理了下衣服,站得笔直笔直的。
陈书记笑了,“什么事秦小兄弟?”
秦国树一听这个称呼,眼睛微亮,书记同志没客气喊他名字,而是跟当初遇上的时候那样,这声小兄弟叫得亲切,秦国树放松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坐在书记家的小沙发上,有些拘谨,但比一开始进门的时候不敢动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陈、陈书记,我三弟秦于礼您也知道?”
陈怀生点头,当初遇上这俩兄弟的时候,大的这个虽然是当队长的,但是论聪明和急智还是比他那个弟弟要逊色一些,胜在踏实一心为民着想。
陈怀生回忆了下,“我听宣传部的同志说,秦于礼同志前段时间也上了报纸?”
“还被报纸上成为劳动标兵?挺好的,年轻人就该这么有干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