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只问这个, 苏眉感到失落,眼里的光都暗了下去。
林以安见她把情绪都写面上,探手过去,在她发髻上轻轻摸了一下:“什么时候,你有空跟我去见净无大师吧,我觉得,你们可能谈得来。”
她就躲开他的手:“我蠢笨,没有佛缘,怕在大师跟前闹笑话。”
他手心一空,微微怔愣,旋即就笑开了,朝那个明显在耍小性子的小姑娘说:“嗯……这会子就惯出脾气来了。”
他居然就那么又绕回来了,苏眉张了张嘴,有种深深地无力。
“您、您就不能正经说话吗?”
“难道我们这不是在说正经话吗?”
他反问。
这样的对话,苏眉觉得很熟悉。
这不就是她在林家时,她总腻歪在他身上,然后他窘迫得恨不得逃开,无奈地说让她坐好说话的场景吗?
如今两人是彻底反过来了!
苏眉想捂脸,自己造的孽,终归是要还的。
“您休息吧!”她唰一下站起身,落荒而逃。
林以安把人给逗跑了,自己反倒笑个不停。
他似乎就找新的乐趣,喜欢看她为自己面红耳赤的,这种嗜好似乎有些恶劣了。
他再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过了小半时辰,他让石头给她送去一本话本。是昨儿出门在街上的书屋买的,说是最新的话本。
苏眉这会才缓和心情不久,收到他送过来的‘赔礼’,一颗心又忍不住跳动剧烈。
她‘啊’地一声,抱着书倒在床上,然后又把书举在眼前,慢慢再用它盖着脸。
林三叔真的……太会惯着自己了!
紫葵就在边上看着小主子一会抱着书叫喊,一会又抱着书在床上翻滚,最后红着脸打开话本,不过翻了两页就把书猛地合上,再重复以上。
苏眉合上书,心情极为复杂!她怎么一看话本,里头才子和佳人就自动替换成自己和林三叔,她该不会真得癔症了吧!
于是小姑娘紧张得去请许郎中,倒把吴老夫人给惊着,忙派人到跟前问是怎么回事。
她只得红着脸去见外祖母,好说歹说,才让她老人家放心下来。
林以安到底没有留在吴家过夜,等酒气散得差不多,便把还醉猫一样的吴子森喊醒,让他陪着自己去给长辈告辞。
苏眉正好就在上房,见他为了避嫌还是要离开,心里有莫名的滋味。
她踌躇片刻,难得主动说:“那我送送您。”
吴子森醉得不轻,可很奇怪的,醉后的事他居然还记得。
他敲了敲脑袋,说不出的懊恼,怎么就和林以安交心了。再抬头看向往外走的苏眉,他亦难得没亦步亦趋。
罢了罢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不然他不和林以安一样娘们唧唧。
他们爱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吧,又不妨碍他待表妹好。
苏眉便又和林以安独处,他还坐着步辇,她跟着边上,不时会偷偷去瞥他一眼。
她频频看自己,林以安忍着又要打趣她的冲动,直到垂花门进了,才声音温柔地说:“明儿我会在城门处等你们,一路回京,有个伴儿。”
她裙下的绣鞋轻轻蹭着地面,脚尖打了个转,点头应好:“那您晚上让石头注意些,再外不比在家里,要多加堤防,特别是晚上。”
林以安说无碍:“我去铺子的一个掌柜家借住一宿,离这儿不远。”
她总算放心,目送他上马车,在他回头看深深看自己一眼的时候,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絮絮叨叨嘱咐那些,像极了送夫君出门的小妻子。
她扭头就跑走,林以安的笑声还是被风送到她耳边,叫她硬生生又停下脚步,转身恼羞成怒,凶巴巴朝他吼:“再笑明儿你就自个走!”
林以安被她带气势地一吼,笑声还真的立刻止住了,错愕怔愣。
待小姑娘再离开,他才打开折扇挡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被吼了吧,他自己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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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到保定府不过几日就要赶回京城,箱笼没全打开,收拾起来便宜。她才刚回到外祖母跟前,紫葵就来回话说一切都打点好了。
吴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舍:“等你空了再来看看我老婆子,你表哥还随你回去,你可别嫌他烦,多少还是能干点事儿。”
“瞧您说的,表哥事事为孙女考虑,我闹一大滩的麻烦,要说嫌弃,也该表哥是嫌弃我。”她知道老人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应对继母继姐。
“他巴不得的。”老人哈哈地笑,根本不避讳孙儿的那些小儿女心思。
苏眉被外祖母点破表哥待自己有情,很奇怪的,居然没有丝毫臊意。她暗暗诧异,怎么会不一样。
外祖母也婉转地试探过自己是不是对林三叔有意,或是他待自己有意,当时她臊得恨不得想找条地缝钻,可为何换成是表哥就没有。
她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被老人喊了两声才喊回神,有些心惊自己的区别对待。
晚上,吴老太爷酒醒,让厨房再又摆了一桌,为外孙女践行。吴家上房内的欢笑声直到二更天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