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伟借着他陈哥的力道, 边单腿蹦跶, 边疑惑道:“你说那小鬼是伥鬼?”
“嗯,翠芬姨之前撞见的就是那只伥鬼。”陈岭踩上一级石阶, 提醒道, “慢点。”
“哦。”吴伟伟眯了眯眼睛, “照你的意思,那只伥鬼是死气怪的小兵,那死气怪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死气成型, 那需要十分庞大的死气长时间聚集在一起才行。
“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得下水去看看。”陈岭神色凝重,“而且我怀疑水里有魔气。”
“魔?”吴伟伟傻了眼。
“能攻破人的内心, 制造幻境的绝对不是普通邪祟。”陈岭蹙眉,心里少见的有些焦躁。
“可是魔这种东西……”吴伟伟顿了顿, 迟疑道, “我好像从未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人死为鬼, 鬼死为魙,魙死为希, 希死为夷, 微死无形。”陈岭说,“至于无形具体指什么,有两个说法, 第一,灰飞烟灭,第二,成魔。”
“而其中,希指的是没有形态,夷指的是没有声音。无形无色,与魔吻合,尤其是心魔。”
陈岭从前对心魔的认识仅限于字面意思,它只是人类内心深处最执着的念想,如今看来,那是能害人的魔鬼,比具有形态的邪祟妖物更加恐怖。
更确切的说,心魔可以借着创造出的幻境吸食人命。
袁老太太,受蓝湖水阴气的影响,本就因为年纪逐渐衰弱的阳气愈发低落,陷入濒死的状态。又因为她临死前记挂儿子,心魔趁虚而入,替她描绘出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按照袁老太太对袁永祥的情感,必定会对那全家和睦的画面迷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心魔的目的达成,便吸走了袁老太太剩余的生命,而袁老太太因为幻境太过美好,含笑而终。
又比如那对视财如命的老夫妻。
蓝湖水内蕴藏的魔气,在他们死前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执念,于是他们才会梦见自己中了彩票大奖。他们欣喜若狂的扑向那一捆捆钞票的同时,也扑进了心魔的陷阱。
至于这两位老人,甚至是申大壮家的老爷子和湖边游荡的伥鬼在死后为什么没有离开……
陈岭仔细想了想,阴气和死气是伴生关系,那些人在有意或无意之下喝了蓝湖水,蓝湖水里的阴气加重了他死后魂魄的阴气,使得他们单从气息上就接近厉鬼的气息。
阴间初步判定他们并非无怨无悔的魂魄,自然不会向他们展开通往幽冥的道路。
“陈哥,陈哥?”吴伟伟连续喊了两声,这才见他陈哥茫然的看向自己。
陈岭抬手敲了下头,“对不起,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吴伟伟摇了摇头,无奈地指了指地面:“我们已经到家了。”
陈岭这才发现三人已经站在了申大壮家的院子里,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吴伟伟点点头,嘴上追问道:“陈哥,你之前说到心魔……之前凤岭山上,你是不是也遇到过。”
陈岭蹙眉,“严格来说不算是遇到,而是有人想要勾起我的心魔。”
人活在世上,要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其中,每一个第一次一定在繁杂的记忆中,占据较为鲜明的位置。
譬如,第一次见鬼,第一次溺水。
凤岭山中,他们将死在山里的学姐弄出来,应该是就是想勾起他心里的恐惧,只是当时的他早就对鬼物见怪不怪,所以才没有着道,没给心魔可乘之机。
还有后来在青玄观中的梦魇。
梦里完美还原了他被水鬼拖下去,险些溺死海中的场景。
当时若不是江域出现,叫醒了他,或许心魔已经悄然藏在了他的身体中,等待更绝佳的攻破时机。
对了,当初周原鑫的自杀也很蹊跷,现在才知道,是心魔在蛊惑他……陈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来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跟心魔交过手。
“所以,这次的事情,也是凤岭山幕后之人的手笔?”吴伟伟骂了句草,“那傻逼到底想干什么。”
“湖水中死气浓郁,恐怕与凤岭山和荣莘中学一样,都是至阴之地。”陈岭把人按到凳子上坐好,“老实呆着吧,我去给你烧水洗脸。”
吴伟伟受宠若惊,自己一个当小弟的,何德何能让大哥照顾啊,忙说:“别别别,我自己去吧,脚扭了但是我的手还是很灵活的。”
“让你待着就待着。”陈岭说完想起什么,伸手把吴伟伟的背包从旁边的凳子上拎起来,丢进他的怀里,“实在无聊你就继续做小手工。”
吴伟伟抱着书包,脸上笑开了花,这种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太好了。
陈岭去到厨房,刚要推门进去,门缝中蹿出来一缕蓝色火光,险些烧到他的头发!
“江域!”他大力推门冲进去,瞅见老祖宗正在玩儿火。
陈岭嘴角一抽,忍不住感叹,能力强悍的人就是拽,狱火也能用来代替灶台火烧水,就是有点大材小用。
等到水壶发出彻底沸腾后的呜声,江域手里的狱火才被收了起来。
见青年心事重重,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今晚的死气怪足以说明,湖底应该藏着不少尸体,我在想,这恐怕又是一个至阴之地。”陈岭用手指在铺满碳灰的地上写写画画,“你看,这里是荣莘中学的位置,这里是凤岭山的,这里是我们目前的位置。”
“如果按照地图的指北针来看,这几个位置刚好是在正东、正北,和正西。”
陈岭抬头,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黑亮,“还缺一个正南。”
他手指在图画上的正南方向点了点,“这里,刚好是屏山的位置。”
江域像是已经料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问:“你想到了什么?”
陈岭摇了摇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只是他们看到了这个局的边缘,却无法参透它的内里。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而且……”他吞咽了下,干涩道,“我觉得我们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比如这次蓝湖之行,既然对方的能力这么强大,只要他愿意插手,袁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找上我们来处理他母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