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简单一点。”
“他是因为脏器功能衰减而死的,这……这……”他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尽管不可思议,但只有一种死因,那就是衰老而死。”
“胡说八道!”
张副官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指着尸体大声说:“你仔细看清楚,这个人才二十多岁,皮肤没有一丁点褶皱,哪里有衰老的迹象!”
验尸官也有些无奈的说:“我只是依据检查结果说话,并不敢有一点凭空捏造的谎言,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吧,我听说有一种衰老症……”
“不会!”杨水生突然打断了他:“衰老症不会只是单纯的内脏衰竭,而是连带着外貌也一并衰老,而他的外貌完全没有衰老的样子,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因为衰老症死的。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服用之后会让人内脏功能衰退,却查不出原因的药物。”
“哪有这样的药……”
验尸官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在脑中思索了一阵,杨水生与张副官都不敢打扰他,他沉默了一下,拍着手说:
“我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有真么一种药。”
“什么?”杨水生和张副官异口同声的问。
“听说省城的福泽堂以前发生过一个医疗事故,名医梁景玉不小心治死了一个人,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件事,不过……据说当时的患者就是以这种奇特的方式死亡的。”
第118章 蓝面窃贼
杨水生与张副官惊愕的对视了一眼。
验尸官以为他们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下:“没错,是梁景玉。”
竟然是他!
杨水生的内心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怎会是梁景玉做了这件事情?他为何要这么做?而且……此人的死若是与他有关的话,那张开与赵家小姐的事情多半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杨水生的心中更加疑惑。
若是说他害了张开还算有因可循,为自己的儿子扫清情感上的障碍嘛!可是赵家小姐是他儿子未过门的妻子,他有何理由害她?杨水生怎么也想不通。
罢了,还是治好小姐身上的病要紧,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考虑,却不是他。
他开口说道,问验尸官:“你能够具体细致的立一份验尸报告给我吗?”
“杨先生,时间快到了。”
张副官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瑞士手表上边的时针距离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小时零四十分钟了,他们马上就要用光了范探长给他们的时间。
“那个没关系,只要监狱里给我纸笔的话,我在狱里就能写出来,只不过到时要麻烦你们自己来取了。”验尸官说。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杨水生真的很感谢他,如果验尸报告出来的话,小姐的病症就有线索了,他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治了小姐的病,救了小姐的命。验尸官又一次跪在了地上,尽管是租界的验尸官,但是思想还是深受中国的传统文化影响的,懂得知恩图报。
张副官再次将他扶了起来,对他说真的不必如此,他还是不听,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啰嗦了,张副官立即开车将他送回了公共租界的警署,范探长已经和天津的何琛探长通过电话了,确认张副官说的什么调查庚子款的事情纯粹是胡说八道。
不过他没有发飙,他理解张副官,为了查案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但是他至少为民众伸张了正义,于法不容,于情却可。
“回府中吗?”回去的路上,张副官开口问他,“还是去福泽堂?”
杨水生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下,汽车刚刚开到了一个岔路口,他开口说:
“不回府,去福泽堂,见梁景玉,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岔路由左是回赵府,司机听到命令之后立刻向右调转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向右方开去,那里正是福泽堂所在的位置,路上崎岖不平,沟沟壑壑。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了一个建筑恢弘的医馆前面,杨水生在车里只能看到门口的两根一人合抱的红木柱子,他和张副官下车了之后,方才见到省城最大的一家医馆是什么样。
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福泽堂”三个大字,字体被金漆涂的闪闪发亮,匾额下边是两扇巨大的红色木门,长有四米,宽有两米,皆是正宗的红木材质,上方是缕空的窗棂,下边雕刻着一幅活灵活现的市井壁画,真个是上乘的艺术品。
与之相比,自己的杨家医馆真是简陋的不像样子,只是不知这福泽堂金碧辉煌的外表下,是否有足够的医德、医品、医术来支撑起它,不知它是否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副官和杨水生跨步走入的福泽堂内部,入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道,迎面一幅巨大的壁画,正是我国的医圣——张仲景。医圣之下是一排排药柜,横竖纵列大概有上万个药柜,不知里边存放着多少绝世珍稀的药品,一眼望去真是气派的不得了。
张副官与杨水生此来是有正事的,这些眼中所见的肤浅之物只是一扫而过,首要之事,张副官走过去和穿着黑色绸袍的管事商谈,提起要见梁景玉一面。
管事与张副官曾有过几面之交,与副官寒暄了几句之后,将他们二人带到了医馆的后堂歇息了一下,派人给他们上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然后告诉他们,梁先生正在忙着给人看病,此人是省城要人,怠慢不得,不过他会去通禀一下梁先生,见与不见,什么时候见,稍等片刻自有答复,还希望他们两个体谅一些。
杨水生与张副官面面相觑,没想到和梁景玉见个面还挺麻烦。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管事就回来告诉杨水生他们,请他们稍候片刻,梁景玉为那人治好病之后立刻就赶过来与他们相见,杨水生和张副官对他道了声谢,随后静坐在原地等候梁景玉的到来,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梁景玉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两位久等了。”
梁景玉慢慢的坐在了他们的面前,眼睛在他们两个的身上瞄了一下,似是有些疑惑,开口说:“张副官也算是老相识了,杨小先生倒是头一次来,听思成讲你们都是好友,同龄之间本该多沟通的,只是不知道你们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打扰梁先生了。”副官说道:“前几日张开死了,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梁景玉的眼神忽的飘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又好像带着几分畏惧:
“有所耳闻,听说他盗取了庚子款,死的活该啊!”
“张开还有一个同伙,在他死了之后,他的同伙劫持了杨先生的好友阿离姑娘,为了胁迫杨先生交出一样宝物,我与杨先生只身前去营救阿离姑娘,费劲磨难将那个劫持庚子款的海盗全部抓获,可是在押解回来的过程中,那个犯人突然间离奇的死亡了。”
“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梁景玉一脸惊讶,张副官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似乎是在嘲讽他的装模作样:“那个人死掉的方式非常奇怪,他和张开死亡的方式完全一样,都是那种查不出原因,看上去是自然的内脏衰竭,但其实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毒药,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