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容是万万没有想到项老夫人会问这些,一时愣住,半真半假地说:“他现在对我好我就受着,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不过先前他是答应过我,他的长子得是嫡出,至于后面他若是真的宠了别人来折我的脸面,那只能怪我识人不清。不过那时我也不怕,我还有孩子,不靠着他过活。”
这是高门里主母多数人都有的想法,情情爱爱的什么,都过于奢侈,能抓在手里的权力和地位才是切切实实的。
项老夫人只笑着,没有说话。
她并且都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我说的不对吗?”
“要是旁人来说,定是觉得你这想法没什么错处,这京城中的夫人,大多数都是这样过来的。可要是我说,这都是下下策,一双人才是正理。我要是你,就寻个借口将两个姨娘都送走,日后也防着别让外面的人进门。”
“他要是真想纳妾了,我哪里能拦得住。”江婉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辈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防着枕边人纳妾的事情,那样太苦也太累,她不想这么活着。
“那你就让他,为了你主动不纳妾。”项老夫人看着她,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又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儿,为什么不试试看,总归也没什么坏处。”
江婉容一开始的时候是有这个念头,当时觉得把握不是很大,将这个念头压下去。项老夫人的一番话,又让她蠢蠢欲动起来。成功了便是她的福气,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这种不要本钱的豪赌,她为什么不试上一试。
她仔细想了想,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却也不难。陆谨言这个人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心思,这缘由于从小的成长经历,让他不得不对别人生出戒心。但是同时他又对身边亲近之人极好,前世同他一起打下江山之人,都封侯拜相,权贵一方。他现在还是为起势的时候,真要是和他培养出几分感情,就算他日后变心了,她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他们中午留在项家用饭,逗留一会之后便打道回府。陆谨言被拉着灌了许多酒,他又是新姑不好推辞,出来时已经是摇摇晃晃,最后还是平安将他扶了回去。
路上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徐氏,徐氏先前得了消息,知道他们去了项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寻到了由头,便说:“你们今日去了项家?这从规矩上来说还是有些不妥当吧,怎么没留在承恩侯府?虽然承恩侯府不如平西王府富贵,但是你也不应该……唉,到底是年轻些了,就见到眼前的东西。”
江婉容听了心里有些窝火,她和娘家闹得不愉快几乎是都知道的事情,徐氏这样说也不知是在恶心谁。
她刚想要去反驳,徐氏又大度地表示,“改天我让人送些礼去赔罪,毕竟是你的长辈和亲人,下次不可这样。”
一番话全是指责她拜高踩低,冷血自私,偏偏话说得滑不溜秋,她又不好直接反驳,只提了一句,“是谨言说要过去的。”
“三郎以前可是有分寸得很。”徐氏很是惊讶,也没有给江婉容辩驳的机会,看了一眼醉醺醺的男子,“三郎早些年外面年求学,伤了脾胃,不能如此饮酒。你日后多注意一些,现在快扶着他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江婉容又不好留下来辩驳,直接吃下这个闷亏。不过她也知道那徐氏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口头上吃亏也就算了,没一直放在心上让自己难受,应了一声知道了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越是沉得住气,徐氏越是高看她几分,知道她心中有成见,不是什么软骨头,此刻她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替陆谨言定下这门亲事。
难道他真的是天生富贵骨,贵不可挡了。
徐氏笑了一声,去前厅到时候又遇见陆锦瑶。小姑娘见到她有几分拘束,低着头腼腆打了招呼。徐氏问了一声,“现在准备去哪?”
“准备去前面看看哥哥回来了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回来了,和你的嫂子在一起呢。”徐氏笑着牵过她的手,很是和善,“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说,三郎成了亲,已经有自己的小家庭,对于他来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外人,何必去打扰他。”
陆锦瑶眼眶顿时就红了,咬着嘴唇倔强地辩驳着,“哥哥说不会的。”
“真是个傻孩子,说肯定是要这样说的,还能真的将实话都告诉你不成。”
徐氏几乎都是在明笑话她傻,小姑娘本身就有些敏感,心里更加沉重,鼻尖酸酸涩涩,就差要当场哭出来。
徐氏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这也怪不到你哥哥,你嫂子是有些厉害的,你哥哥心里面有你,她心里会不舒坦的。锦瑶,你乖些,少去找三郎,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便是了。”
“为什么不可以,就算成亲了,他也是我的哥哥。”
是她唯一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为什么她不可以找他。小姑娘捂着自己的眼睛,哭着跑走了。
徐氏面上很是担忧,“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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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江婉容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徐氏在背后摆了一道, 全心开始照顾起喝醉的陆谨言。
好在陆谨言酒品很好,喝醉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 除了一身的酒气,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亲自动手替男人擦洗一番,打发丫鬟去前厅说他们晚饭就不过去。她倒是想起来徐氏说陆谨言脾胃不好的事情,怕他半夜醒来饿着了,另外让茗雪单独生了炉子, 炖了一锅海鲜粥。
反正时间还早着, 她一个人闲着无聊,将几个丫鬟都叫到偏厅打络子,用来装饰之前到的一批金子做的动物装饰品。
江婉容对这些手工活几乎是一窍不通, 扯了紫红色的流苏线条,半天都没有做成一个,反而将线都弄得乱七八糟。
绯珠较忙趁着她手中的线还没有变成一团乱麻,连忙拿了过来重新理顺,“您还是看着吧,喜欢什么样子的和妙菱说去, 让她给你打一个就是。您真要是自己动手,回头还要人跟在您后面理线。”
“这不一样, 反正我也闲着无聊,想亲手做一个试试看。别人都不说,偏就你在说我,等会罚你给我理线好了。”
绯珠笑着凑过去问:“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是准备给姑爷的吗?”
猛然被人戳中了心思,江婉容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去捏她的脸, “就你是话多的,在外面可不许乱说。”
“乱说什么?”晴安在旁边接了一句。
她一时没能够答上来,难得的有几分窘迫,几个丫鬟围坐在一起,笑得有些神经兮兮。
“姑爷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感动成什么样呢。”夏岚乐呵呵地找补上一句。
这一群人都围着自己打趣,江婉容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们,便戳了戳夏岚的脑袋,将别人也拖下水来,“她们一群人嘴皮子当时锻炼的利索,你怎么也在后面学起来。前些天柳朝兴还在问我,怎么替你赎身的事儿,你两在私下里可商量好了?”
“奴婢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夏岚立刻反驳,耳根却突然变得通红。
几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对于情情爱爱的事情还好奇的很,夫人那边又不好多问,就拉着夏岚问一些细节,直接将夏岚闹了个大红脸。
江婉容一边和她们说着话,一边在妙菱的帮助下打络子,好歹也算是成功了一个,就是歪歪扭扭,样子不怎么好看,不得已让绯珠拆了准备重来一遍,她又闲着无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手里的流苏。
陆谨言过来时,正好就瞧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