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需要十几二十年的长期练习,更讲究的是一种天赋,俞姣姣不由地眼前一亮,将之前的那点不自在全都抛在脑后,笑着说:“可以呀,没想到你的箭术这么厉害,等哪日空闲下来,不如也来教教我。”
她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男人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大方便。”
“怎么,还有什么独门绝技不成?”
“嗯,只教给周家人。”
俞姣姣一愣神,还没能反应都过来,男人便将弓箭递给她,顿了顿才说:“算了,刚刚是玩笑话,还学么,学的话我教你。”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哪别扭又说不上来,但是箭法对于她来说,有着很大的诱惑力,纠结一会儿便爽快的应下来,“行啊。”
——
江婉容从长公主府出来以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关于云霞的事情只听俞姣姣说过几回。长平长公主是真的发了狠,云霞在饿晕了一回之后,才妥协下来,不过这种妥协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俞姣姣找了那个叫朱阳的几回,都没有找到,倒是外面传出了风声,说她喜欢上一个侍卫。消息被俞夫人听见一回后,又罚了她不许出门,因此寻人的事情就耽搁下来。
不止是寻找朱阳的事情没有进展,就是陆谨言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关于秦大夫的消息,眼见着没有多少日子她就要出嫁,江婉容心里难免干着急起来,几日都着急上火的,嘴角的地方还起了个水泡。
绯珠拿着烫过的银针,替她将水泡挑开,正拿着干净的热帕子敷着的时候,夏岚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惊喜着:“姑娘,定西王府那边来了信。”
江婉容也顾不上疼,连忙招手,“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的亲事定下之后,定西王府便说会来人参加她的喜宴。她小时候曾随娘亲一起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间,对外祖家也很是亲近,估摸着日子再过个七八天,定西王府的人便回过来,心里也很是高兴,一边拆开信件一边说:
“也不知这次来到会是哪些人,外祖母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大舅舅守着西北之地,不能轻易离开,应当是二舅舅带着几个表哥过来,就不知道是哪几位?你明天去看看我手底下有哪些好的院子,下了一个好好收拾一下,等舅舅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直接住进去。”
绯珠才应了声,就看见姑娘脸色渐渐变红,突然就兴奋起来,好奇地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外祖母说她要过来,再过上七日便到京城。”江婉容自从重生之后,便很少有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攥着绯珠的手,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地重复一遍,“外祖母怎么突然就要过来?”
明明上一世,来的人只有二舅和表哥他们。
“外祖母年纪也有些大了,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一路的奔波。”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比起江家的一团遭乱,外祖家给予的关爱和维护更加纯粹,也是她能平安长到现在的原因。
她一直对外祖家的人存着感谢,得知他们会过来才这样激动。
“这是好事呀,您先别着急高兴,老夫人那里也要去说上一声。项老夫人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得提前做好准备好好招待,免得有什么怠慢的地方。”绯珠说。
江婉容想,正是这么个理,收拾一番之后,就直接去了澄心院。没想到李氏母女正好也在,她顿了顿步子,还是直接过去了。
李氏是过来同老夫人说关于江婉媛的婚事,对方是唐侍郎的嫡次子,长相清俊,听说书文也是不错,准备下半年下场,不说三甲,榜上有名却是一定的。
总归来说还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不错到江婉容有些怀疑,那唐家怎么就看中了江婉媛了。
李氏对此也很是得意,对唐二公子也很是赞赏,“我是见过他的,长相俊得很,人也是有本事的,在达观书院里求学,夫子都夸过许多回。我原是还嫌弃他为人过于老实,但是抵不住他对媛姐儿好,吃得用的穿的都送了,彩礼更是给了不少,也是显示了诚心。”
当着三个姑娘的面,这些话都不知道李氏是怎么说出口的。江婉容到底不比姑娘家脸皮子薄,木着脸听完了所有,全当是听了个乐子。江婉清全程低下头,看不见一点儿情绪,江婉媛的脸却红得不行,悄悄扯了李氏的袖子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李氏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炫耀,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她蔑了江婉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着:“要是我说,夫婿有没有本事都是其次的,重要的还是要对自己的夫人好,会疼人。不然就算是再有本事,嫁过去也只有受气的份。”
江婉容今日难得乖巧,没想到坐着还是被内涵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母亲说的极对,您见过的事情多了,自然是有经验的。”
有什么经验,有些眼睁睁看着夫婿宠爱妾室的经验。
李氏也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脸色变了变,还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婉容就已经将话给接了过来,“祖母,今儿好事还全都赶在一起,早上的气候定西王府那边来了信,说是我外祖母这次也过来了,她人就在路上,还有七八日就要到京城来。”
“项氏?”老夫人原本神色有些恹恹的,一下子来了精神,直接坐起来,喜怒不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也没旁的意思,她也这么大年纪,路上来回也是折腾。”
江婉容在来的路上,将这世和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做了个比对,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这一世早前的时候,她曾写信去定西王府,问了一些关于生母的事情。
想是外祖母敏锐,从她的字里行间中觉察出一些不对,所以才改了主意,特意要过来一趟。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只打了个马虎眼,“外祖母对我一向是好,想都别想亲眼看到我成亲,也顺便看看我未来的夫婿如何?”
老夫人合上眼睛,眼角的皱纹看上去像是有深了一点,半天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她招手让江婉容坐到跟前来,语气也很是软和,
“来看看也是应当的,这些都是亲戚,虽然她们也没有看顾过你,就过年过节的时候和我们府上有些往来,可你也要守着规矩。你外祖家本就不大喜欢我们江家人,在礼数方面可不能让他们挑剔。”
她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往深处想想,字字句句都在挑拨,指责项家的人对姐弟两都不重视,送来的那么多金银珠宝也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江婉容若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不定还真要被糊弄住,可她偏偏不是,心里复杂起来,祖母为什么要在中间挑拨。
脑子里闪过集中可能,不知怎么指尖就有了些凉意,她面上还是笑意,“这些我自然是懂的,不过一时来了人,我也对他们没什么印象,有些好奇而已。”
“你是没印象,你外祖家的那几个,可真真都是心狠的,这么多年来当真就不过分分毫。”老夫人面上多了几分怒气,仿佛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又将话题带过去,“我来同你说说定西王府的事情,免得来了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闹了笑话。”
江婉容正好也想听听老夫人对定西王府的评价,就坐在旁边一直没有离开。
可坐在下方的李氏的脸色越来越差,眼里甚至还有些惊惧。那年项家找上门来时,长剑抵着喉咙时那种恐惧和绝望仍旧没有消失,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过来,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心上扑通扑通地跳着,却不停地安慰自己,当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闭了嘴,没人会发现什么的。
☆、043
李氏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直接踏错了步子差点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还是江婉媛在旁边扶了一把。
江婉媛见她脸色有些惨白,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水, 觉得奇了怪,“您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苍白?”
“没有,可能是今天天气热, 穿的衣服有些多。”李氏面上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你别着急我,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想着怎么和唐家的二公子好好培养感情, 等日后嫁出去了,在唐家要能够管事儿,我以后可全都是靠你了。”
江婉清落在后面一步,听了这句话之后,冷眼看着,面上露出讥笑, 内心深处又极度不平衡起来。若是说她和江婉容还有些背景上的差异,可她和江婉媛却是同胞姐妹, 江婉媛脑子空空,行为嚣张跋扈,处处不如她,可最后却能得到这样一桩好亲事, 甚至连自己的娘亲都对她另眼相看。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都苦难折磨都降落到她一个人头上?为什么处处不如她的人,最后都要比她过得幸福?极度都不平衡中,有粒叫嫉妒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飞速生长,破土而出。
她看向李氏和江婉媛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娘,您说这些做什么。”江婉媛红了脸,她对这桩婚事也是满意,可想到李氏在江婉容面前夸下的海口,还是有几分后怕。
她没什么大智慧,以前最大的缺点便是贪生怕死,现在反倒是成为一种优点,最起码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她是被江婉容整治怕了,从山上捡回一条命之后,也老实很多,根本不想和江婉容作对,甚至还劝起李氏来,“我这门亲事虽然不差,但确实是比不了长姐的,您以后在她面前少说些,左右她都在府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和和气气送她出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