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陈友金正抱着外孙亲香,被铁锤一巴掌打在脸上还笑。
铁锤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但是一点都不怕,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处看,对什么都好奇。
而陈友金第一次看到外孙,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抱了没一会就把铁锤扛到肩膀上。
小孩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激动地大喊大叫,顺带还手舞足蹈,压得他外公肩膀都挺不直。
陈芸都替他感觉累,开口道:“爸,铁锤可重了,你把他放下来吧。”
“没事,不重。”陈友金咬牙,拉着外孙的双腿,咧着牙说:“小宝都长这么大了。”
铁蛋有些羡慕地看着铁锤:“他什么都吃,所以胖。”
陈友金笑得更开,连声道:“能吃好,小娃娃就要多吃点。”
因为第二天要结婚,陈卫军这天只上了半天班。
他一进村就有人对他说他姐带着一大家子回来了,不禁加快了速度。
“姐!”
他停好车快步走进家,一进门就喊。
“这呢。”
陈芸摆摆手。
陈卫军冲她笑出一排牙齿,又看到一旁存在感特别强的人,笑容收敛了一些:“姐夫。”
“嗯。”郑卫华颔首当作招呼:“下班了?”
“对,组长给我批了半天假。”
陈卫军说,又问:“姐夫你们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初四走。”
“那好,还能过个年。”
下午没什么事,一家人三三两两聚一起说话。
陈友金带着几个孩子去他的工作间做玩具,肖月珍和陈芸聊新媳妇,而陈卫军跟郑卫华在一块,有点坐立难安。
陈卫军对于这个姐夫是很敬重的,只是因为他身上气势太厉害,导致陈卫军态度不敢随便,干巴巴讲了两句就不知道说什么。
郑卫华看出他的心理,主动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说起工作,陈卫军倒是健谈了许多,说他工资又涨了两块钱,说等明年他就可以带徒弟了,还说之前有个来厂里帮忙的工程师给他寄过来几本书,让他受益匪浅。
陈芸虽然跟肖月珍说话,但是耳朵一直注意着那边。
听陈卫军讲自己在自学,她心中一动,结束与肖月珍的谈话,转向弟弟这边,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
“还想上大学吗?”
“我……”
“不想吗?”
“当然想。”陈卫军表情有点难堪:“不过不太可能。”
工农兵大学的推举制度注定有很大的人为操作空间,越往后越不公平。
前两年陈卫军还可能因为表现出色拿到入学名额,现在能去的都是有关系的,几乎没有他什么事。
郑卫华倒是在本地有不少关系,他同期不少战友转业来了地方,拿到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现在已经是七六年了,明年十月高考就会恢复,既然时间够得上,为什么不让陈卫军拼一把呢?
陈芸扭头看看老两口没有注意这边,便压低了声音对陈卫军说:“我觉得工农兵大学生长不了,你要不试试别的路子?”
“什么意……”陈卫军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国家为什么要重启大学?就是因为缺乏人才,那你觉得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生能满足国家的建设需要吗?”
陈卫军想起厂里那些工农兵大学生们,呼吸渐渐粗重。
“不能是吧?”陈芸这话说得笃定,除了仰仗前世的记忆外还有亲眼所见:“国家重启大学,本意是为了教育人才,但是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生能力低下,只知道搞运动喊口号,已经本末倒置了。”
陈芸继续说:“国家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既然七零年能重启大学,你为什么觉得未来不会有一天能恢复高考?”
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四个字几乎微不可闻,而听在陈卫军耳朵里,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我……”陈卫军双拳握紧,口中干渴:“可是我,都毕业那么多年了。”
陈芸说:“什么时候学都不会迟。”
陈卫军几乎已经被他说服,但还有疑虑:“什么时候会恢复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两年、两三年、三五年都可能。”陈芸说:“关键是你愿意等吗?”
“我当然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没了全勤的我仿佛脱缰的狗子,总是想去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