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户以为武素衣是没有听懂涂氏的问话,正准备再次口,不想,武素衣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从前我是怀淑公主,现在我是长宁县主。”
涂氏和罗猎户齐齐怔在了当场。
他们虽是乡野村夫(妇),可朝庭出师南越的事却还是有所耳闻的,之所朝庭向南越出兵,不就是因为和亲的怀淑公主被害了吗?可现在……涂氏和罗猎户唇角翕翕,想说什么却在张嘴的刹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院陷入一阵死一样的寂静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令人几欲窒息的寂静。
“素衣,素衣……”
喜宝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因为太过急切,甚至没看到坐在长廊外侧的顾文茵和燕歌,而是一阵风似的往里面冲了进去。
罗喜宝声音响起的刹那,武素衣长长的吁了口气。
涂氏和罗猎户也齐齐回过神来,两人交换了个目光后,目光齐齐落在了武素衣的身上,犹疑半响,涂氏艰难的开了口,“你是和亲南越的怀淑公主?”
武素衣点头,“是的。”
涂氏一瞬间脸色变了又变,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觉得心像是缺了个窟窿,风呼呼的往里灌,大片的酸水直往嗓子眼冒。
她是怀淑公主,她嫁过人的怀淑公主!
她家喜宝娶了个寡妇回来!
涂氏哆嗦着嘴唇想要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
这一幕,即吓到了武素衣,也把堪堪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喜宝给吓得呆在了那,他怔怔的看着院内的三人,那句到了嘴边的,“素衣,我爹娘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慢慢的咽了回去。
武素衣看着泪流满面,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涂氏,一瞬的错愕后,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夫人不必如此,若您实在不喜这桩婚事,那……”
“素衣!”喜宝猛的出声打断了武素衣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站在武素衣跟前,面对着泪水落了满脸,满目痛苦的涂氏,哑声说道:“娘,御赐的婚姻,除非皇上收回成命,否则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喜宝的话声才落,让人意料不到的一幕陡然发生。
一直无声流泪的涂氏,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啪”的一声响。
武素衣一把攥住了喜宝的胳膊想要上前,但喜宝却站在那,像是座山一样,挡在那,不肯移动半分。
罗猎户也没有想到涂氏会突然动手,而且是当着武素衣的面动手,一怔之后,连忙上前扯住了涂氏,“秋云,你这是做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动手呢!”
涂氏一把甩开了罗猎户,扑上前又是“啪、啪”几巴掌打在喜宝的脸上,嘶声吼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什么样的黄花大姑娘你找不着,你要去找个寡妇?寡妇啊!你让我和爹以后还怎么见人!”
喜宝身后的武素衣在听到“寡妇”那两个字时,忍不住的便瑟瑟颤抖,却在这是,手腕上一紧,垂目看去,一只手铁钳一样,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喜宝什么都没说,抓着武素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是儿子不孝,是儿子看上了素衣,把她从南越拐带了回来了,求您二老成全!”
武素衣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脊,在听到喜宝那句“把她从南越拐带了回来”时,慢慢的软了下来,下一刻“咚”一声,跟着跪在了喜宝的身侧,哑声说道:“求您二老成全。”
涂氏抡起胳膊便要再度招呼喜宝,被罗猎户一把扯到了身后,“秋云,孩子既是正经人家出身,就不算辱没先人,这事……”
“我不答应!”涂氏厉声打断罗猎户的话,“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决不答应!”
涂氏甩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和堪堪赶过来的顾文茵撞了个正着。
“婶子!”顾文茵上前。
涂氏摆手,“文茵,别逼婶子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对你对我们两家都不好!”
顾文茵闻言叹了口气,默然退到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