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障!”
顾重山抓起手里的瓷盅便朝顾文茵砸了过去。
顾舒窈脸色顿时大变。
不想,顾文茵却突然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那个奈果对着瓷盅扔了过来,奈果和瓷盅在半空相撞,“啪”一声,瓷盅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溅,顾文茵毫发无损。
顾重山彻底变了脸色,看着顾文茵的目光变了又变。
顾文茵叹了口气,目光轻抬,冷而淡漠的看向目光复杂的顾重山,“我四岁那年的冬天,我娘腹疼难忍,父亲去见你,想请大夫入府替我娘诊治,你当时和姨太夫人在园子里围炉煮茶赏雪,对向你求助的,你的儿子,我的父亲砸了一盅才沏好的热茶。”顿了顿,“那之后,我娘小产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我父亲因为你那一盅茶,病了小半月,从此便落下了冬咳的旧疾!”
顾重山的眸子微微眯起,眼里的光如刀一般,在顾文茵身上刮着。
顾文茵突然摇头,沉声问道:“顾老太爷,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这话说不出几句,就扔杯子的毛病呢?毕竟,有些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姨太夫人?!顾老太爷!?
顾舒窈目光错愕的看向顾文茵。
她称呼明媚正娶的祖母姨太夫人!称呼她的亲祖父顾老太爷!
顾文茵,她,她……她真的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回到顾家,交出扇子铺吗?
这一刻,顾舒窈突然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顾重山同样错愕难当。
但他的错愕,却是顾文茵的那句“有些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我到不知道,什么样的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顾重山一字一句说道。
顾文茵笑了笑,迎着他锐利逼人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比如,我父亲临终前,便交待我,我和我娘,不论生死,终此一生,绝不允许再踏入顾府大门半步!”
顾舒窈:“……”
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好冷,就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
终此一生,都不再踏入顾府大门半步?
那谁来为她的成妃之路买单?
她便要放弃这唯一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吗?
喉咙像是被刀割过一样痛,她却还得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顾文茵,颤颤瑟瑟的说道:“姐姐,这不可能的,大伯父他熟读四书五经,这种数祖背典的事,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顾二小姐,你这样说我的父亲,我会很不高兴的。”顾文茵目光一冷,刀子一样斜睨着一脸无害的顾舒窈,“不过,看在你庶出的份上,难免受不到嫡系教育的份上,这一次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顾舒窈几欲呕血。
什么叫她庶出的份上?
“她说错了吗?”顾重山冷冷的插了话进来,“一个连祖宗都不认的人,不是数祖忘典,是什么?”
顾文茵“咦”了一声,好似看稀奇一样的看着顾重山,“顾老太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是虎毒可以不食子,人毒却可以弑孙,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顾重山怒声道。
“确实没说过。”顾文茵点头,在顾重山略略消了怒气的同时,紧接着来了一句,“只是,却做了。”
“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母亲当时有孕在身!”顾重山吼道。
“那不是个意外!”顾文茵猛的起身,目光咄咄逼人的直视着顾重山,“你知道我母亲有孕在身,你还知道,她肚子里是个男胎,更知道,这个男胎是绝不会活着来到这世上的!”
顾重山苍老的脸上,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用着看魔鬼一样的目光看着顾文茵。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但却被他用力的摁了下去。他不要去回忆,从前的那些好的不好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浑浊的眸底尽显冷漠,“便是如此,又如何?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确实不能如何,我父亲不能替我娘讨个公道,也不能替弟弟报仇,顺至连将这事公之于众都不能。”顾文茵笑了笑,“所以,她才会在死前,要求我和我娘,不能再踏进顾家大门半步。父命不敢违,想必顾老太爷比我更明白。”
话落,也不去看顾重山和顾舒窈的表情,抬脚便往外走。
“站住!”
身后响起顾重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