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时楼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脑子像是一个小时前跨年的时候, 有无数朵烟花炸裂开来, 结结巴巴的否定一句,“外婆,你在说什么?”
自家孩子她自然知道, 大概是怕她反对,一直瞒着没说, 她是老了, 但不是傻,上次她说在孟米家过夜, 换个衣服倒也没什么, 可也不能自己原本的衣服也不见了。
那天早上她进卫生间拿出衣服来洗,刚好进她房间拆被套,上身遮得严严实实, 底下没穿睡裤, 大腿根那地方红红的, 吻痕斑驳, 她也是年轻过的人,自然心里全明白了, 再一联想,心里就有了数,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前科。
时楼楼高三的时候, 有个女孩子, 比她高一点, 周末有的时候她送她回来,就站在楼道底下的拐角,然后也不上来,就看着她上楼,那个时候她就奇怪,如果是普通朋友,怎么就不能上来坐坐,想想才明白,早恋的孩子都心虚,哪里还会上对方的家里坦坦然然的喝一杯茶呢?
她年轻的时候是教师,教过很多年的学生,处理早恋事情不计其数,当然同性恋爱也是常有,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同性婚姻是合法的,在社会上,大家也都逐渐地接受,她自从知道了她有一个女朋友,也故意没有提过,小姑娘脸皮薄,被刻意提出来,反而适得其反,多年的教学经验,加上她并非是那种顽固的老师,了解早恋这东西,能使人进步,也能使人退步,完全是看人,后来持续关注了一段时间楼楼的成绩,她就放心了,同时,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她怕楼楼只是年纪小新鲜,可现在一看,兜兜转转,还是又交了女朋友,自从她高中之后,她也有意无意的关注过这方面的新闻和文学材料,在她看来,同性婚姻的保障更少,最关键的,就是没有孩子作为连接的纽带,七年之痒,可不是说说的玩笑话。
想了许多,她一句也没说,看着自家小姑娘红着的脸,心里倒是好笑,“是不是嫌外婆老了,什么事也不和外婆说。”
时楼楼立马摇头,张了张嘴巴,半天才羞臊的道:“您怎么知道的?”
说看到她性生活痕迹知道的?那势必是不能说的,孩子在大人面前,会天然不想提起这些话题,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成熟的标志,而在大人面前,保持纯真是本能。
“反正我就是知道哦,你瞒着外婆这么久,什么时候带她回来看看外婆?”
“我会的,外婆。”留下这么一句,时楼楼慌乱的关上门,把头慢慢的拱进被子里,思绪交杂,怎么外婆会知道?而她知道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平淡,她外婆是老派的人民教师,她的反应倒不像是她自己想象的,时楼楼郁闷的被子中呜呜了一声,她在外婆面前,一直是乖乖的形象,这会儿……
“哭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在她耳边问她。
时楼楼反应了一秒,才发现刚刚手机还没挂,洛今还在电话那头。
“没什么的。”她瓮声瓮气的回答。
“刚赢了好几把,她们不让我玩儿了。”洛今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语气温和。
这都一点了,洛今家人还在打牌,时楼楼有点意外的道:“你们明天不用出去拜年吗?”
“要啊。”洛今肯定道,又补充了一句,“估计等会就歇了,我想和你再聊会儿,然后上楼洗澡。”
她想了想,小声道:“你先去洗澡,我等你。”
说话这么好听,语调还这么软,等她,洛今心底一热,起身循着楼梯往上走,突然压低声音道:“在床上了?”
“嗯。”
“等会视频?”洛今又问。
时楼楼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婆房间的动静,又看了一眼外面凌冽寒空,蹭在被子里的脚暖烘烘的,夜色寂寥,好像也没有很困的感觉。
“好啊,”她轻软的道:“那你要快一点。”
这无形撒娇,洛今心底都快软了,耳边闪过那天在酒店,她也是这样,不过带了点哭腔,更可怜些,轻颤着身子问她好了没,自然是没好,洛今心想,一辈子估计都好不了。
时楼楼趴在床上,点开微博,打算看看粉丝们对自己今晚唱的评价怎么样,洛今把手机放在了置衣柜中,半开着一边的移门,时楼楼听到她淅淅沥沥的而水声,有点分神。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幅场景,有个长腿细腰的美人站在花洒下,水倾泻而出,从她湿湿的头发到线条清晰的下巴,划过山峰和平原,一路进了幽幽深谷之中,晶莹的水又散出来,晕开在浴室的瓷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