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听呢!”南昱盯着他始终不肯转身的背影:“师叔该当如何?将我逐出宗门吗?”
风之夕袖中的双手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出房门:“好好养伤,我让明朗来照顾你!”
“风之夕!”身后南昱的喊声传来:“我收不回了!”
风之夕近乎仓皇出了竹屋,呆立半晌,心绪难平。
回梅苑的路上,已干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你没有!你只是看到我府中有几名女子,就要为我布下荆棘之路!”
“... ...这条路,我死也会走完。”
风之夕踏着那斑斑血印,莫名的刺心之痛传来。
南宫昱,你就是个疯子!
风之夕,你又何德何能?
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有什么行为让他误会了?为何会让南昱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风之夕觉得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能这样,这是不伦,不行!
南昱提起的那股劲终于泄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里坐了多久,夜色上来时,明朗来给他换了药。
风之夕再也没来过。
无论面对什么事,南昱从不会缺少勇气,迈出第一步对他来说并不难,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难。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不计后果的说了,尽管知道风之夕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也将这段时间的憋闷发泄完了,心里既敞亮又很空,嗖嗖的灌进心来的冷风吹得一阵松快。
痛快之后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以后与风之夕之间将怎么相处他也顾不得,他怕的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意思没有表达明白,将这颗心坦坦荡荡的放在那个人面前,护持也罢,践踏也好,都是他合该受着的。
数日之后,赤炎殿中。
“明朗,你师父还是闭门不出吗,可是身体有恙?对了,南昱呢,伤势如何?”
明朗点点头:“南师弟好得差不多了,师父给用了自制雪灵创伤膏,能下床走路了。”
陵光君放心的点了点头:“还是罚得重了些,不就是点酒色之事嘛,年轻气盛的嘛,难免。唉!浣溪君太严苛了些。”
明朗不作评论。
这几日无论的在梅苑,风之夕一脸沉色;还是去竹屋为南昱换药,他的表情木然。都让明朗觉得当中定是发生了极其严重之事,此事定不仅仅是因为南昱府上的那几个风月女子。
“去东岭游学的弟子名单定了吗?”陵光君问道。
“嗯,定了。”明朗将高修弟子的名录递给明却:“今日我去竹屋和南师弟说起此事,他想去东岭,父亲觉得如何?”
“好啊!”陵光君眉头一挑:“游学是好事,多出去长长见识也好。就是不知道浣溪君舍不舍得了,是南昱自己和你说的?”
明朗点头。
此事南昱交代过,不必让浣溪君知晓,可他始终觉得不说不行,再怎么说风之夕是自己的师父,断不能将此事隐瞒不报。
梅苑内,风之夕听闻明朗之话后面色一沉,沉默了一会:“他.. ...自己要去的?”
“南师弟已经禀明父亲,并将自己的名字加入游学名单了,此去一共六人,南师弟和久荣师弟均在其中,还有一名破格升为高修的弟子。”
风之夕低头不语。
“师父!”明朗欲言又止:“游学弟子明日便启程了,你要不要去和南师弟... ...”
“不必了!”风之夕转身背对明朗,从柜上取了药丸。
... ...
距离这东西,能让人心渐远,人情渐凉。
可也会让人心清目明,如同一根无形的线,那一端,系着的足跟渐行渐远,这一端系着的心事也注定高悬。
南昱走的时候,除了风之夕,宗门里熟识都相送至山门口。
陵光君千叮咛万嘱咐,如南谷这么久,第一次像一个师父的样子,为期一年的游学生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少年人一年一个模样,说不定回来时又变了。
南昱余光频频望回山门,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去年来到南谷时,骑着宝马拉着一车奇珍异宝,活像个土财主和康都城傻逼,没想到一呆就是一年,没想到真的就开始认认真真的修起行来,这是以前想都不会去想的傻事,傻吗?
物是人非事事休。
久久于梅苑中的站立之人,恍惚间似乎还能见那个嘴角挂着坏笑的俊朗少年,在院中蒙眼舞剑的模样,蹲在炉边熬粥的模样,在厨房忙碌半天,端上一桌菜托腮看着自己吃下去,满眼期待的表情,那蛮横将自己扛上床抱住的模样,那张口闭口喊着师叔的模样... ...
风之夕抚住胸口郁结,却抚不住阵阵坠落。
为什么会这样,心里为何像是被掏去一块?
一月之后,南昱的信来了,是写给明朗的。
明朗将信带到梅苑念给他听:
师兄安好:
东岭这个地方,该怎么说呢!比起南谷来说,少了几分规矩,可多了许多趣事,甚得吾心。幸得旧识林柯关照,食宿尚好,教习的师父们也没有南谷那般死板,皆很随性,时常学着学着就带着弟子出海打渔了,青龙台原来是一个岛,东岭法谈会都是在那举办的,可惜今年在西原,看不到那群帆过海的景象了。
课室理论甚少,多为实践修习。
转告南光,小黑偷跟着我跑了,不必担忧。
一切如常,师兄莫挂,代问师父安好!
南昱敬上。
明朗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回,偷望了一眼风之夕,突然有些后悔将信带来,信中详尽问候了南谷的所有人,却只字未提风之夕,甚至连代问师叔安好这样的话都没有。
风之夕听完后,淡淡说道:“以后不必再念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