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事大楼,林嘉禾站在台阶上叉住腰呼了口气,她想,颜威参加缅甸公盘一定不用这么忙活,邀请函肯定是自动送到他手上的。
而且,他多半不属于参会者,他应该是公盘组委会的一员。
这里道路车水马龙的,交通拥挤,空气也不好,林嘉禾没多停留,很快返回公司里。
从揽翠馆收来的那两块料子,其中苹果绿那块好加工,就按着最中规中矩的方式,先理片切镯子,然后选料雕挂饰,最后余料都磨成珠子。
这抹绿色嫩嫩的,切出来的镯子很美,但是种质和林嘉禾手上的春带彩手镯差不多,颜色也不算太出挑。林嘉禾便没有自留手镯,只挑了一枚小小的平安扣留作纪念,其余货品陆续销售了出去。
另外那块瓷白地油青花的大石头则是个大难题。
店家把它运到工厂后,林嘉禾和何钏谁也没碰,搁置了快一周的时间,何钏终于抽空把它擦解了几刀。
这块料子其他部分并没出现惊喜,仍然只有些粗糙的油青色翡翠,并且没有飘出花,而是一块凝着一块,像是没有晕染开的浓墨。
这样的分布形式,也很难切镯子。
一条瓷地镯子上如果飘着些花纹还是耐看的,但如果干干点着一块墨绿色,那活脱脱就像一颗媒婆痣。
林嘉禾对这块石头完全丧失了兴趣,觉得加工的意义都不大,简直想把它付邮送出去。没成想隔了一天,何钏兴冲冲塞给她一张图纸。
林嘉禾对光举起图纸,看到画面里有蛇,有蟾蜍,还有蝎子等等,这些动物纠缠在一起,造型繁复优美,竟意外给人一种吉祥的感觉。
“这是?”
“这是五毒图,由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五种毒物组成。有些农家会贴五毒图祈祷庄稼不受害虫侵袭,还有些地方把它张贴在门窗上驱凶纳吉。”
林嘉禾总结:“辟邪的老传统。不过,你是想……”她指向工厂角落里那块瓷地大石头,“你想用那个来雕刻吗?”
何钏点头:“那块石头有青有白,颜色黯淡,我觉得很合适。”
如此变废为宝,林嘉禾几乎是立马答应了,来到石头旁边,她问何钏:“这块石头很大,想要整体雕刻成一个大件?”
何钏比划着:“对,这么大块的五毒摆件多气派,万一没人收,师傅你就放在家里镇宅。”
林嘉禾笑了笑,把图纸还给他。
“放开膀子干吧。”
如此,两块料子都有了着落。其中苹果绿翡翠的货品卖得不错,资金流回来一些,林嘉禾心里开始悄悄发痒。
好像只有把卡里的数字换成几块毛料,大刀阔斧切一顿,才能挠到那股痒痒。
她暗自摇头,怪不得赌博会使人流连,使人沉迷,使人情不自禁把钱都掏出来。她这个统共只买了三块毛料的新手,似乎已经对赌石上瘾了……
周日傍晚,林嘉禾开车去上赌石培训课。
由于是最后一节课,她特意提前了十五分钟,在大楼面前停好车,一转眼看到班强从一辆黑色卡宴跨下来。
林嘉禾抬手冲他打招呼。
两周没见,班强那张阔脸又黑了一个度,张嘴一笑,显得特别灿烂。
林嘉禾觉得有必要给他推荐一下防晒霜,可是扫见他身后的车,她转过弯来。
“你不是外地的吗?这回自驾来的?”
班强说:“没有,这车是我昨天用石头赌来的。”
林嘉禾挑眉:“什么情况?”
“昨晚我没事去玉石街遛弯,收了块毛料,擦了一刀就涨了。有个人想收,现金不够,就用车抵了。”
“然后呢,那个人继续切了吗?”
“切了,垮了……”班强脑袋晃了一下,“好东西都表现在天窗上了,里面一点绿都没有。”
林嘉禾笑了下:“这么惨,钱没赚到,车也没了。”
班强说:“当时擦完那一刀觉得悬,才出手的,要不我就自己继续切了。”
“真是奸商啊。”
“不能叫奸商,这叫老江湖。不能只兴卖家擦个窗口骗人啊,我们也得学着点,能抛则抛。”
聊着天,他们走进大楼。到了活动室,林嘉禾发现这回人明显多了起来,想必最后一次课程,该来的都来了。
林嘉禾把包搁在桌上,在老位置上坐下了。班强坐到她隔壁,按了两下手机,又收起来,转头问:“对了,你知道咱们参加的这个赌石比赛是什么性质的吗?”
“不是说最后有奖金……”林嘉禾看着他略显神秘的表情,问,“你是在问我,还是想告诉我?”
班强笑了笑,压低头说:“我听说,奖金只是个幌子。比赛的主要目的,是这背后公司想要挖来赌石人才。”
林嘉禾问:“背后公司?”
“矿达集团啊。这个比赛是矿达集团主办的,你不会这个都不知道吧。”
林嘉禾点了下头,慢慢说了句:“我知道。”她又抬起眼睛,“那是要挖走第一名,还是前三名,还是……”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我都是听说的。”班强两根胳膊摊在桌面上,“也就拿奖金做由头,我公司才让我来参加,如果知道有跳槽风险,我公司肯定不放人的啊。”
他又叹了口气,“哎,好想被挖过来啊。”
他们聊天挖来挖去的,像萝卜似的。林嘉禾笑了下,然后问:“你的公司不是很好吗,干嘛想跳槽?”
班强说:“不让赌石啊,超级不爽。现在公司都走稳健路线,只让收翡翠明料,看上一件半赌的料子都得请示半天,结果还批不下来。”
林嘉禾说:“哎,其实很多翡翠老板,最开始都是靠一块赌石发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