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云皎简直愤怒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她不愿意理他,云初末总能七拐八绕的扯到泠涯,明明是他自己不好,还偏偏怪到别人的头上!
云初末哼了一声,脸色有些沉郁冰冷:“以前也不见你对我如此过,直到那晚他提议你离开……肯定是因为那个泠涯,我现在就去杀掉他!”
见他抬脚要走,云皎激灵了一下,连忙拦在他的前面,瞪着眼睛怒视他:“云初末,你做什么!”
云初末的神情孤冷,唇角甚至都泛着疏离的笑意:“你不是不认识我么?现在又来管我的闲事作甚?”
“我我我……”云皎气得想跺脚,想了片刻,斩钉截铁的道:“我认识泠涯,不许你伤他!”
她的话音刚落,云初末的身侧骤然掀起一阵狂风,云皎只觉的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她的后背猛然一痛,再回过神来,她已被云初末死死抵在了墙壁上,对上云初末幽凉阴沉的目光,她竟在心里感到害怕,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云……云初末……”
云初末似是在勉强克制着什么,眸中倏忽闪过一抹紫芒,他低首抵着云皎的额头,轻颤的喘息着,隐忍低沉的语气道:“你若是胆敢离开,我一定杀了你……”
云皎的心头一跳,脸上的神情震惊而不可置信,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云初末的脸,愣愣的道:“云初末,你……怎么了啊……”
云初末顷刻回过神,眸中的情绪一瞬间变换了无数次,他怔怔的放开了云皎,惊慌的退后了一步,望着云皎有些不知所措:“云皎,我……”
云皎刚想上前一步,他就惊慌的退开了,云皎心里更是诧异,焦急担忧道:“云初末,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云初末局促的避开了她的注视,只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没,没事。”
他越是这样,云皎就越是担忧,方才那一瞬间,她明明看到云初末的眸中闪过了一道紫芒,那是在与绯悠闲大战时,他无可奈何显现出剑灵原身才会有的变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默默注视了云初末片刻,才放松的一笑:“云初末,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
云初末斜斜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太好:“你刚才不是不吃?”
云皎微微嘟着嘴,耍赖道:“谁说我不吃了?我只是不吃包子而已。”
她黏糊糊的上前抱住了云初末的胳膊,巴拉巴拉的说着:“我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家酱牛肉非常不错,呃……虽然比不上我做的,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云初末眼里带笑,揶揄的问了一句:“你刚才不是生气,决定不理我了?”
云皎嘟着嘴,嘴硬的辩解:“有嘛?我怎么不记得了?”
见到云初末鄙视的神情,她连忙改口:“啊……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怎么可以混在一起?而且我才没有生你的气……”
云初末倏忽笑了,宠溺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无可奈何道:“你啊……”
云皎得意洋洋的仰起脸,带着一贯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她注视着云初末,清澈无邪的眼眸里却已经见不到多少笑意。
云初末的唇角噙着清浅的笑意,然而在侧首之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沉默和黯然……
第144章 烽火照西京(二)
夜晚的客栈里,云皎躺在床榻上,想起今早见到的云初末,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一会儿,倏忽坐起身,抓狂的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懊恼了好一会儿,才精神恹恹的躺下去,她怔怔的望着屋顶,片刻之后又翻了个身,调整姿势侧卧在床榻上,望着透过雕窗落在地面上的月光发起呆来。
怎么会这样呢?
她如何也想不通,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云初末从未有过今天的状况,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上古剑灵阴姽婳,八重樱妖绯悠闲,还有那位身份神秘的凤祉殿下……她都差点忘了以前跟云初末作为人类生活的样子,明明在他们没出现之前,她和云初末一直过得好好的。
妖魔灵物在显现出原身之时,灵力亦会达到顶峰,但是与此同时,它们还会丧失作为人的理智,眼里心里全被无穷无尽的杀戮所代替,可是在绯悠闲以妖力编织的梦境中,她明明看到云初末显现出了剑灵的原身,为什么在最后居然还能恢复过来?
有那么多的事情,她想要去探知,可是又害怕在了解真相之后,她和云初末之间会有不一样的改变,说到底,她还是无法接受全部的事实,至少到现在,她只能接受作为长离剑灵的云初末,还无法接受作为云初末的长离剑灵。
她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云皎赶紧闭上眼睛,紧接着就听见轻柔和缓的脚步声,在明月居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光听脚步、甚至只凭呼吸声就能判断半夜摸进她房间里的人是云初末,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皎的心里越来越紧张,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被褥,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身侧的床褥一矮,云初末坐在了她的身边,侧着身子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眸深沉幽凉,敛着温浅的宠溺与柔和,仿佛如何也看不够,他的神情孤独清冷,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苍茫和不确定。
云皎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实在忍受不住他的注视,就装模作样的翻了个身,还故意吧唧了一下嘴巴,好让云初末相信她现在已经睡着,而且睡得很熟,雷打不动的那种。
她闭着眼睛,听见身后的云初末轻轻的笑了,心里正不满的嘀咕着,又感觉他不紧不慢的倾过身来,摸索着解开了她衣服的花带,又小心翼翼的去扒她的衣衫。
云皎激灵了一下,后背绷得僵直,她一动也不敢动,在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的两难之中,若是现在醒过来,当面揭穿他的行径,未免会让云初末掉面子,以后他们两个相处也会十分尴尬,可若是现在不醒……云初末这个混蛋正在扒她的衣服啊!
云皎的心里满是委屈,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云初末到底想做什么。
云初末扯开她的一点衣衫后,试探的看了云皎一眼,见她没有被惊醒过来,于是稍稍放下心来,继续放轻动作去扒她的里衣,直到露出大半个光洁的后背,他才顿下手来,轻轻的呼了口气,鼻尖甚至都紧张沁出了细汗。
他伸手把云皎散落的长发撩开,趁着月色果然见她的后背青紫,云初末懊恼的垂下了头,神情间的愧疚和痛惜不由又加重了几分,隔了片刻,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瓶来,周围顿时氤氲出沁人心脾的冷香,他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的在云皎后背上涂抹着。
云皎此刻的心情都不能用‘纠结’来形容了,合着他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跑到她的房间,又小心翼翼的扒下她的衣服,原来是为了给她治伤!不过是一点小淤青罢了,不用上药过几日也能消退下去,云初末也太大惊小怪了!
云初末的力道轻柔,划在后背上实在令人发痒的想笑,云皎紧紧的握着被子,动用最大的定力才勉强保持着没笑出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故意的动了动身体,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云初末的手果然顿了下来,沉默的观察了好半晌,才小心试探的继续方才的动作。
这尴尬的局面,在云皎的‘纠结’和云初末的‘忐忑’中,终于接近了尾声,云初末给她抹完药,又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休息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给她穿衣服,没想到姑娘的衣服扒着挺容易,穿上去居然那么麻烦,好几条花带啥啥分不清楚,只能凭感觉乱七八糟的系着。
云皎心里想哭,照他这么系法,她明日还得花好些功夫去解开,于是她决定做些什么……
她又装作熟睡打着呵欠翻身,企图让云初末识相的住手,没想到这次没有前几次那么顺利,见她翻身,云初末生怕把云皎吵醒,赶紧避了一下,没想到慌忙之中,身子不受控制的倾斜下去,直直的压在了云皎的身上。
这下云皎再想装睡已经不可能了,她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俊脸,沉默了半晌,才迟钝的问:“你……是来给我盖被子的么?”
压在云皎身上的云初末呆了片刻,连忙起身,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勉强的敷衍道:“是,是啊……”
云皎其实很想笑,以前总以为云初末脸皮厚的可以当城墙,原来他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奥,谢谢。”
云初末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没好气,只是粗粗的说了一句:“我,我走了。”
他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身体伫立在黑暗中,静静的问:“皎,你没有话想问我么?”
云皎侧了一下头,方才涂抹过药膏的后背隐隐发热,她注视着云初末,眼眸依旧清澈如水:“云初末,你有话想对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