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呵斥道:“住口!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你也太不知道廉耻了!”
蝶纤眼泪汪汪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况且,是你先提起要孩子的事情的!”
雁翎愤然道:“你瞧一瞧你的态度!简直能吃了我!”说完,便把手里捏着的几张报纸揉搓的哗啦哗啦的响。
这时候,楠一刚好进来了。他早都听到母亲的歇斯底里,不由得苦劝道:“好端端的,干嘛吹胡子瞪眼睛的!都是倪丽祸害的,没事往我们家里跑,挑拨我们的关系!”
雁翎道:“这和倪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正和蝶纤认真的讨论你们要孩子的大事!这毕竟关系到廖家的香烟后代!你爸爸的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如今的样子,肯定会着急的!”
楠一委屈的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研究所的科研任务很繁重!所里的那些小年轻们,很多也都没有要孩子呢!又不是我一个!”
雁翎气的跳起来,指着楠一的鼻子恨道:“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抓紧时间要孩子!”
楠一噘着嘴,委屈的道:“妈,你这不是不讲理了吗!”
雁翎瞪着眼,嚷道:“你竟然用这种口气和你亲妈说话!简直了!”
楠一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紧紧的攥着蝶纤的手。蝶纤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雁翎缓了缓,冷笑道:“我看,蝶先的心思都放在她娘家人的身上了!听说她那个妈过几天要来……哼……真有意思……她是不是不放心,以为我们虐待她的女儿了!”
楠一道:“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对了,你怎么知道蝶纤妈要来?”
雁翎道:“这你管不着!我只问你们,等苏细烟来了,蝶纤是不是准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她的亲妈跟前诉苦?说我虐待了她!”
蝶纤道:“妈,我哪会呢!”
雁翎瞪着蝶纤,警告道:“我告诉你,苏细烟要是觉得你在我们廖家受了委屈,完全可以把你接回娘家去!”
楠一道:“妈!你少说几句吧!每次都是你找茬!”
雁翎嚷道:“我找茬?我好端端的呆在我自己家里,我又没跑到蝶纤娘家去!蝶纤完全可以自己回娘家,何苦让那两口子跑到我家里来!”
蝶纤道:“我妈是真心实意的想来看一看你!”
雁翎冷笑道:“是吗?那反而是我不知好歹了?”
楠一苦劝道:“天晚了,妈还是早点儿歇着吧!你的血压不好!”
雁翎紧赶着道:“还不是被你和蝶纤气的!”说完,便对蝶纤和楠一一摆手,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楠一拉着蝶纤出去了。俩人来到了天台上。天台上很安静。上面是墨蓝色的夜幕,没有星辰,一片油腻的墨蓝色。那些油腻的痕迹都是浊云。自然也没有月亮。今晚要是有月亮,那简直是多余的!
蝶纤扶着铁栏杆,手心里冰凉。寒夜里下来了露水,粘在了铁栏杆上。蝶纤啜泣道:“不管我怎么做,我实在都不能讨你妈的好!”
楠一道:“妈实在是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可她毕竟是我妈,我总不能和她据理力争吧?”
蝶纤显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紧贴在楠一的身边,委屈的道:“那你忍心看着我成年累月的受委屈?我本来想着,时间长了,你妈对我的态度就会转变的!可眼前的事实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妈死活就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你瞧一瞧她看倪丽的眼神,简直了!”
楠一趁着蝶纤发泄心里怨气的功夫,点燃了一只烟。他心事重重的吐着烟圈,心里五味陈杂着。
蝶纤没有继续往下说,鼻孔里满是楠一的烟味。墨蓝色的天幕愈发的变得凝重了,浊云像是游走着的软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狰狞的游走着。
蝶纤看着那一团团鼻涕浆糊似的浊云,恨不能能立即得到神通,一口气把那一道道游走着的浊云吹散。她真的想看见星辰和月亮……那些有着光亮的东西。
楠一抽完了一根烟,狠狠的把烟头扔到了天台下面。他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的搬出去吧!”
蝶纤迫不及待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巴不得明天就能从这里搬走!”
楠一握着她的手,苦劝道:“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忍耐几天吧!”
蝶纤抽出手,在眼睛上抹了几下,道:“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妈!”
楠一看着蝶纤的那副祈求的眸光,忍不住泪湿了。
那晚,楠一沉沉的睡去了。蝶纤在床上辗转反侧,压根就睡不着。
黑黝黝,暗沉沉,所有的心事都一股脑儿的冒到了心尖,勒的心口疼。
蝶纤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皮耷拉着。她借口去买书,躲了出去。雁翎巴不得蝶纤能立即闪离她的眼皮底下。
对于后天的造访,文彬早些天就上了心事。他情知雁翎对细烟恨之入骨!因为对细烟的恨,连带着蝶纤也要跟着受尽委屈!
文彬细细的回想雁翎年轻时候的往事,总觉得雁翎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实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其实,雁翎是一个可怜人。她不光失去了自己渴慕的爱情,并且还失去了昔年的善良温存和细腻。
文彬不由得叹息了几声,眼瞅着细烟收拾好下楼了,便立即打消了眸光里的凄然,拿起报纸遮着脸。
细烟坐在文彬对面的沙发上,细细的品着咖啡。她还是年轻时候的习惯,总喜环细细的品味着咖啡。文彬用余光打量着细烟,再次想起了雁翎性格的剧变,不由得微微的叹息了几声。
细烟道:“真不知道蝶纤在廖家过的怎么样了!那孩子很要强,什么委屈都不肯告诉我!可我岂能不知道,雁翎岂能让她过得自在?雁翎恨着我……能恨一辈子……偏偏我的女儿又看上了她的儿子……简直是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