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只好陪着她去了码头。雁翎打听到,最早的一班去巴黎的船就在今天下午。可惜,最后几张船票已经在半个钟头以前卖出去了。所以,必须等到半个月之后了。
雁翎听到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明白了。安迪已经很熟悉这里到巴黎轮船的航班时间了。下船后,他故意催着雁翎上了出租车,目的就是让雁翎来不及买去巴黎的船票。想到这里,雁翎不由得对安迪动怒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安迪的目的已经彻底的达到了,在心里暗笑着。当然,他也给自己分辨道:“你又错怪我了!我哪里知道去巴黎的轮船几点开呢?我留学的事情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时过境迁,哪里知道现在的船期呢?”
雁翎实在没有话反驳安迪,只好转身走了。
安迪追了上去,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先给巴黎的那所大学发一份电报吧!”
雁翎道:“我正准备去邮电局呢!”
安迪道:“我正好也要给香港的家里发一封电报。”说着,便引着雁翎来到了一家电报局。
雁翎给奕祥发了一份电报,又给香港的狄家发了一份电报。
安迪也给父亲发了一份电报。想到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动身去巴黎,安迪的心里觉得很慰藉。他决定,必须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得到雁翎。一旦到了巴黎,雁翎和文彬团聚了,他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雁翎发给奕祥的电报很快就传到了那所大学。
那所大学接收了电报,打印出来,派打杂的人送到了奕祥的书院宿舍里。
看守书院宿舍的那个老女人拿到了那份电报。偏偏史密斯夫人去了,向那个老女人打听奕祥和文彬的事情。老女人觉得史密斯夫人很难对付,害怕惹事上身,便只是嘻嘻哈哈的笑着。
偏偏史密斯夫人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电报,上面写着狄奕祥收。
史密斯夫人趁着那老女人上前接待新来的留学生的空档,把那份电报拿走了。
那老女人接待着新来的好些留学生们,分配宿舍,宣布规章制度,忙的不可开交。等她忙乱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傍晚了。她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忙乱了好一阵,压根就把奕祥电报的事情忘记了。
史密斯夫人早已经看完了那份电报,知道那是廖文彬的未婚妻在埃及给他发去的。电报上留着穆雁翎在埃及大饭店的地址。
史密斯夫人去医院看望男人,看到男人倍受病痛的折磨,决定报复廖文彬。
她悄悄的去邮电局回了一封电报:请勿来巴黎。文彬昨日已登船返回香港。落款:狄奕祥。
发完这份电报,史密斯夫人冷笑了几声,把雁翎发来的那份电报揉搓成团,胡乱的丢在了垃圾桶里。
很快的,雁翎收到了那份回电。她看到电文内容,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文彬竟然在昨天坐船回香港了!雁翎百感交集,庆幸自己没有登上去巴黎的那艘轮船,否则真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情急之下,她只好央求着安迪陪她再去一趟码头,打听回香港的船票。
安迪坚持问着缘由。雁翎只好把文彬已经返港的事情告诉了安迪。安迪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可巴不得雁翎的心里能慌乱不堪。他领着雁翎去了码头。雁翎问清楚了,最近的一艘去香港的船也要在半个月之后通航。
雁翎觉得这漫长的半个月简直能要了她的命似的!她夜夜盼着能和文彬尽快的团聚,可越是着急,越是生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安迪看到雁翎的那副焦灼不堪的模样,劝道:“你千万不要心焦。实在没有办法!他既然已经返回了香港,肯定觉得你已经返回了香港。他的行踪既然已经明确了,你完全可以放心了!我们再坚持半个月,然后坐船回香港!”
雁翎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压根听不见去安迪说的话。她又打听起了回南洋的轮船的航程,得到的消息时,回南洋的轮船也要在半个月后。按照轮船公司的计划,没半个月派一批船。
雁翎真的没有办法了,垂着头,任由凌乱的发丝遮掩着眼睛。
安迪跟在她的后面,正不出声的咧着嘴笑着。他觉得,老天爷简直是要陈全他的心意,才会让雁翎在埃及滞留半个月之久。
文泉和梦锦已经抵达了桂林。
两晚上的火车让夫妇俩人都觉得有些疲惫。廖太太自然也觉得浑身酸痛。出了火车站,她想起去年年底和丈夫前去香港探亲时候的情形,心里顿时涌出了悲伤。那时候,谁能想到,丈夫竟然会一去不复返。
廖太太的心里载着浓重的悲伤,跟在文泉夫妇的身后。她眼瞅着文泉正搀扶着梦锦的胳膊。他正对梦锦说着桂林的风土人情,压根就没有顾忌到廖太太。廖太太的心里愈发的觉得难过了起来,不由得高声喊道:“文泉!我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当初就是从这里离开桂林的!”
文泉听到廖太太的喊叫,本来很好的兴致顿时便消减了。他真的害怕母亲想起父亲的事情,偏偏母亲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文泉急忙跑回到母亲的身边,劝道:“快别说了,我的心里一直很难受。”
廖太太道:“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你爸爸是彻底的回不来了!你让我的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文泉道:“我们还是赶快把老宅院卖掉吧,然后立即返回香港,免得你触景生情,对身体不好!”
廖太太红着眼圈,搀扶着文泉的胳膊,啜泣着。
梦锦已经走出去了很远,正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等着。刚才,她听到婆婆的那一声喊,立即撇着嘴,觉得婆婆肯定又要因为亡夫的事情而大发一顿感慨了。
等到文泉搀扶着母亲来到跟前,梦锦故意叹息道:“公公的在天之灵肯定正看着我们呢!真是可怜见的!好端端的,竟然被那个疯女人气的重病!”
廖太太看到梦锦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道:“哼!你爸爸当年还不是被你那个妈气死了!”
梦锦的脸色铁青着,嘟囔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廖太太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她说给梦锦听的。想不到,梦锦竟然反过来说她!廖太太的心里愈发的不好受,道:“真是晦气!我总觉得,你爸爸的死是招惹上了晦气!当初,我们去苏公馆里做客,明明白白的觉得那屋子里一股子晦气,阴气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