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眉齐正在忧心忡忡的徘徊,听到电话响了,立即跑过去抓起了电话听筒。
她听到是细烟的声音,紧赶着向窗户外面看了看,低声道:“你不要回来,家门口都是巡捕房的人!你知道你哥哥被悬赏捉拿的事情吗?”
细烟道:“我在街上看到了那则告示!妈,你没事吧!几个钟头前,我回家后没有看到你!我收拾了行李,现在住在外面!梦川刚去巡捕房打听了,正好遇到了文泉。”
兰眉齐道:“你不要回家了,就住在外面吧。有梦川在你身边,妈就放心了。”
细烟问道:“哥哥怎么办?”
兰眉齐害怕电话被巡捕房的人监听,立即喊道:“你哥哥是被畜生冤枉的!”说着,便把老白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想,那个姓白的男人是个绝症病人,摇摇欲坠的,怎么可能去害欧阳蓝呢?你哥哥又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欧阳蓝的对手呢?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目的是想着霸占我们的家产!”
细烟听母亲这么说,半信半疑的。
兰眉齐立即道:“说不定,巡捕房的那个姓姜的正偷听我们说话呢!”
细烟吓了一跳,急忙道:“竟然这样!”
兰眉齐骂道:“谁要是偷听了我们打电话,谁就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细烟急忙劝道:“妈别生气了!”
兰眉齐故意叹息一声道:“你十三岁的时候,那年端午节,妈让你干什么来着?”
细烟立即明白了,道:“妈放心吧。”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她和梦川匆匆地离开了那家茶叶店,坐上了一辆洋车,说是去电影院。
在路上,细烟把她和母亲打电话的情况告诉了梦川。当年,她十三岁的时候,过端午节那天,兰眉齐要细烟去把焕铭找回来,要他不要在外面疯玩了。
细烟知道母亲的意思,她必须立即找到焕铭,让他逃走。
俩人来到电影院,又故意往回走。
一路上,梦川愁眉不展,和细烟想着办法,怎么才能找到焕铭呢?
此时,焕铭正在另一家大饭店里看报纸。报纸上也登出了巡捕房悬赏捉拿他的消息。他被那则消息吓了一大跳,万想不到,巡捕房的人竟然已经盯上了他。
幸亏孙妮娜昨天去家门口大闹一场,让焕铭趁机跑了。否则,这会儿,他肯定已经被抓到巡捕房了。想到这里,焕铭出了一头冷汗,扔掉报纸,在房里来回的踱步。
他料到,家里肯定已经被巡捕们监视了。他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而这座大饭店也不是久留之处,姓姜的肯定会派巡捕们前来搜查的。想到这里,焕铭急忙穿好衣服,扣,上礼帽,戴上墨镜,提着行李箱,匆匆的下楼了。他觉得不便从前门出去,便绕到了后门,趁着无人,从后门溜到了街上。
他不敢在街上招摇过市,只好顺着店铺的廊檐,遮遮掩掩的往前走。
他的脑子在飞速的转着,想着何处才是安全的藏身之地。
如今,想着坐船或坐飞机离开这里已经完全不可能了。码头和机场上到处都是巡捕。
他想到了一处地方。当初,他在圣约翰大学里参加了话剧社,经常要到港湾附近的大剧院里演出。他清楚的记得,大剧院后台有很多空闲的屋子,里面堆积着道具等杂物。现在正好是演出淡季,不会有人去打扰的。他可以暂时在那里存身,不会被人发现的!
于是,他急忙拦住了一辆洋车,要车夫送他去大剧院。
在狄家,相玫和利俊也得知了苏焕铭被悬赏捉拿的新闻,正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而在廖太太那里,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正和那老妈子絮叨着。
廖太太道:“兰姨娘真倒霉!简直要被苏家的人祸害死了!”说完,变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阿拉伯的那个小镇上,安迪和克罗艾照旧我行我素的浓情蜜意着。
雁翎被晾在一边,带着满心的鄙夷和烦躁。
克罗艾却愈发的得意忘形了。趁着安迪出去了,她故意来到了雁翎的房间里,手里端着一瓷盘的新鲜葡萄,用英语笑道:“穆小姐,你也来吃葡萄吧。这都是安迪给我买来的。怎么,他没给你买吗?嗯?”
雁翎看到克罗艾的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实在觉得这人很有意思。
克罗艾看到雁翎没有吭声,误会了雁翎的意思。她以为雁翎是因为吃醋所以才对她不搭不理的!
克罗艾又冷笑道:“穆小姐,你的心里不要生气。我和安迪已经很多年不见了,乍然相逢,真觉得很亲昵!他要是冷落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多心呀!论理,我和安迪早就认识了,我毕竟也是他的女朋友!”
雁翎立即道:“克罗艾小姐,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和安迪的关系。我和安迪只是熟人,不是男女朋友……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克罗艾愈发大声的笑了起来,把一只葡萄塞到了雁翎的嘴里,笑道:“亲爱的!你何必生气呢?你如果是一个大方的女孩子,就不会不了解安迪的脾气的!他就是那种喜新厌旧的男人,实在没有办法。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他和我谈情说爱的同时,也和别的女孩子们保持亲密的来往。那时候,我都没有在乎!”
雁翎觉得克罗艾实在很下贱。安迪竟然是个花心大萝卜,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安迪的那副样子很帅。简直不可理喻。
克罗艾笑道:“穆小姐,你打算和安迪结婚吗?”
雁翎真的生气了,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和安迪只是熟人!”
克罗艾没有生气,独自吃着甜蜜蜜的葡萄,道:“我知道,你还是生着气!好吧,我会好好的劝安迪的,要他不要太冷落了你!”说着,便哼唱着法国电影的流行歌曲,摇摇晃晃的走了。
她穿着一身拖地的淡黄真丝长袍,上面绣着淡淡的星纹图案,脚上拖着一双棕色的镂空皮凉鞋,正塔拉塔拉的往前走着。
她的那头金黄色的头发披散着,上面停着灿然的光线,闪闪发光。她的整个身体都好似笼罩在那团金灿灿的光影里。当然,那金灿灿的光影是安迪给她镀上的。她的脖子上,手腕上,戴着金灿灿的链子,和灿然的阳光交相辉映着。
雁翎觉得那塔拉塔拉的声音很讨厌,更觉得那金灿灿的光影很刺眼。她随即摔上了房门,闷坐在窗前的摇椅里。
克罗艾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雁翎的心里觉得克罗艾其实很可怜。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受到爱情之神眷顾的。因为,她把爱情看得太廉价了。
至于克罗艾的误会,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吧。雁翎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向她做过多的解释。坚持熬完这一个月,她赶到了巴黎,和文彬团聚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些日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