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垚眼皮动了动:“我不知道什么方泽安,我是房垚。”
郁林肃又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吗?”似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反驳一般。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她。”房垚再三否认。
郁林肃却淡淡笑了:“什么都不承行?听说你最是端方守礼的君子,若当真不认识幺幺,又怎会称呼‘她’?且她还是我郁林肃的妻子?”
“是在下逾距了。”房垚的态度依然平静。
不知为何,郁林肃愈发觉得这人与张幺幺有些像,比如这种死不开口的倔性。
郁林肃淡淡冷笑:“别拿这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在我面前装,你最好祈祷幺幺没事,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她陪葬。”
房垚垂下眼皮不说话了。
目送郁林肃的马车离去,又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沉默片刻,这才转身进了府里。方进去就从门后蹦出来一个人,正是曹瑞雅,房垚见了她笑了笑:“小雅,你怎么在这儿?”
曹瑞雅瞧他脸色有些灰暗,道:“我听说郁世子又来找你了,姐夫,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房垚抬脚往里走:“没事儿,只是问一问诗儿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曹瑞雅抬脚跟上去,房垚却停下脚步道:“小雅,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要去照顾诗儿了。”说罢点点头就离开了。
曹瑞雅止住脚步,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忍不住揪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一直不曾从他松竹般挺拔的背影上收回。
恰这时曹相转回,见着了这一幕,眯了眯眼睛,淡声吩咐管家道:“上回临安侯府那小子拒了婚事,雅儿的事便一直耽搁着,你把京中未婚的青年才俊的名单搜集一份给我送来。她年纪不小,不好再耽搁了。”
管家忙低头应下:“是,相爷。”
郁林肃回到侯府,张幺幺依然未醒来,他先去看过她,见她整个人都一层淡淡的血色覆盖着,擦了不一会儿又会出来,周而复始,脸色又难看了些。
好在几位太医联手,倒找出些端倪,其中一位蒋太医向他禀道:“下官几人觉得,这毒与尸毒很有些相像。”
“尸毒?”一听就是些阴毒的东西,郁林肃脸色阴沉如水,不知到底是谁用如此阴狠的手段来对付她。
太医道:“尸毒正是人的尸体或者动物的尸体在地下腐烂,毒素沉积形成。”
“下官曾在一本手札上看过到一些关于尸毒的记载,那上面说,中了尸毒者会昏迷不醒,但体内毒素流窜,会腐蚀五脏六腑,人会在昏睡中感觉到剧痛,但无法清醒,最终因五脏被腐蚀而亡。”
眼见郁林肃神色幽暗,眸色阴冷,忙道:“少奶奶的五脏的确有被腐蚀的现象,但身体表面沁出血水却并不是尸毒的症状,因而下官几人都觉得这许是尸毒,但应该是经过改良了的。”
“既然知道中了什么毒,那你们就尽快解毒便是。”
几人对视一眼,有些为难道:“世子,不是下官等不愿解毒,而是不知这毒如何配比,胡乱解毒说不得后果更严重。因而最快的方法还是找到下毒的人,让他给出配比或者解药。”
若能找到下毒的人,他又哪里会到现在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郁林肃忍不住一掌拍向身旁的案几,那案几‘噼啪’一声就裂开了,身上的伤口被撕扯的一阵痛过一阵,但他毫不在意,满心只剩焦灼。
几位太医吓了一跳,就怕他一生气将几人送去锦衣卫大牢里,蒋太医抹了把冷汗道:“世子,若要中尸毒,必得接触血液,也就是说要有伤口才行,不如您且问一问,近来少奶奶可曾受过伤?”如此一来,要找下毒的源头也就简单多了。
曹榭见郁林肃脸色阴沉,忙将流茴冷氏几个贴身伺候的喊过来,冷氏来的时间不长,自然是不知道什么的,流茴沉思片刻,却突然道:“对了,少奶奶身上还有不曾痊愈的旧伤口,有没有可能用药的时候被下毒?”
太医忙点头:“若将毒药混在药粉中,自然是可能的。”流茴忙去里间把药匣子拿出来检查,转身的时候眼睛却扫过一旁的针线篓子,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大姑娘……
第45章 变化
第二日一早,真茵在去往学堂的路上突然晕倒,之后便陷入昏迷,伺候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奶妈当时就在她身上摸到一手淡红的血渍,险些吓晕过去。
这事报给临安侯夫妻知道时,曹氏也差点撅了过去,有联想到昨日就昏迷不醒的张幺幺,顿时侯府众人就有些不安起来,难免想到这是不是什么传染人的病症,便是来看望真茵的各房人也都因忌惮不敢近前。还有人嘀咕,为了大局着想,是不是要将两人暂时挪出去方好。
曹氏气白了脸,怒道:“少在那里妖言惑众,真茵只是病了,什么传染不传染的?太医尚未说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比太医还要懂?”
她一怒众人倒不好多说什么,临安侯沉默片刻道:“去把林肃喊来,问问他柳氏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医治办法了?”
郁林肃很快就来了,他脸色苍白,神色也不好看,听说真茵也昏迷并出现了血渍,先是一惊,随后便沉声道:“不瞒大家,柳氏是中毒了,但到底中了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毒到现在都还不知。”
众人大惊,夫人当先白了脸,难忍惊惶道:“是什么人要对老三媳妇儿和真茵下毒?便是对老三媳妇儿下毒都说得过去,毕竟老三的职务不一般……”她此时甚至顾不上忌讳郁林肃:“但又怎么会对一雉儿下手呢?”
三夫人程氏向来话少安静,此时也道:“侯爷,妾身倒是无妨,但几个孩子可都还小,不可大意啊。”
临安侯去看郁林肃:“你有什么想法?”
郁林肃脸色沉重:“这毒并不传染人,但目前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是以何种方式下毒,儿子以为,不如报官吧,或者,儿子调派锦衣卫前来处理。”
曹氏捻着手里的佛珠不说话,其他人要么惊惶要么也点头认同,临安侯略一思索,也觉得府内众人安危为要,正要点头答应,邹氏却突然道:“侯爷,这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不由惊讶地看去,临安侯也眉头一皱,邹氏不免涨红了脸,嗫嚅解释道:“侄媳是觉得,若当真有人要对咱们不利,倒不如先私下查探,若此时大动干戈,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就怕到时凶手还未抓到,他反而恼羞成怒给所有人都下毒,那,那不是将满府的人都搭进去了?”说着有些惊惶地看向众人。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便是想想暗处有个随时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就觉得心中发寒。二夫人本因上回的事对邹氏很有些看法,这会儿听了却不觉有些赞同,也忙对临安侯道:“侯爷,邹氏的话有理呀,可不敢打草惊蛇啊。”
临安侯去看郁林肃,郁林肃看了眼邹氏,神色难明,道:“二嫂的话也有些道理,既如此,那接下来各房回去后都派心腹检查下各处可有异样,之后如实上报。”
众人都点头应下,郁林肃又对曹氏道:“至于那毒,母亲不必担心,太医们已经在研制解药,到时定会第一时间给真茵送去。”说着不免叹息:“只是真茵是个孩子,身体到底不如柳氏强壮,您还得尽心照看着些,若有什么……就立时派人告诉儿子。”
曹氏眼眶泛红:“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大家心事重重的散去,二夫人特意携了邹氏一起,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今日很好。”
邹氏笑得谦虚:“母亲说的哪里话,这种时候自然是要齐心协力的。”见她识大体,二夫人愈发高兴,婆媳二人的关系因此又重新回暖。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邹氏这才冷笑道:“什么齐心协力,既然这毒如此厉害,正好拖死那贱人!一介卑贱的小妇人竟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这就是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