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清笑笑,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他咬了瓣蒜,吸溜了口面,正要和杜弱兰说几句话,那种恐怖的感觉又来了,脖子里阴嗖嗖的,仿佛有鬼在吹气。
袁世清只感觉头皮发麻,慢慢地扭头,赫然发现杜大爷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哎呦。”
袁世清捂着心口,身子往后闪了些。
“伯父,您怎么走路没声,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我是看你吃的香,也想吃两口。”
杜大爷嘿嘿地笑着,坐到了袁世清跟前,他给自己舀了碗面汤,喝了一小口,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女儿,笑道:
“爹爹方才拟了张治伤的方子,你去抓药,亲自给左大人做个药膏。”
杜弱兰应了声,拿着方子去配药了。
“咳。”
杜大爷清了清嗓子,手指摩挲着碗沿儿出神,等袁世清快把面吃完了,冷不丁问了句:“小袁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袁世清一顿,差点被噎住,他强行将满口的面咽下去,用袖子抹掉嘴上的油,忙道:“我爹是读书人,因我表姐被奸人偷走了,他后半生一直在外找寻,就没再考,后来开了个书铺,给赶考的举子们选选程墨。”
“哦,书香世家呀。”
杜大爷点点头,暗道:家世还算清白,家主重情义,应该有个好家风。
借着烛光,杜大爷偷偷瞅了眼袁世清:这孩子模样真是顶好的,又俊又高,就是不太爱干净,怎么就用袖子擦嘴呢。
“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杜大爷笑着问。
袁世清立马坐直了身子,明白了,老丈人对他摸底呢,可要好好表现。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爹爹就再没娶。我还有个大哥,去年中了进士,只有一个妻子,并无妾室通房什么的,左大人原本安排他进礼部,可我哥婉拒了,坚持要去地方历练,说这样才能更直接的为百姓做事。”
“喔唷,达则兼济天下,你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哪。”
杜大爷手抚着胡须,心里盘算了好几个弯。
有左良傅背后运作,区区进士直接入礼部,真可谓一步登天,前途不可限量啊,难得袁大爷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可见家风好,那么这袁老二应该也……可以?
“小袁啊,你也读书科考么?”
袁世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见书就犯困,打小就爱舞刀弄棒。”
“噢。”
杜大爷了然般地点点头,心里有些不高兴,原来是个文盲。
他没把不满表现在脸上,笑着问:“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袁世清一愣,老家伙嫌弃他呢。
“我头先在龙武营当差,后来……”
袁世清没敢把自己打死人的事说出来,笑道:“后来和几个有背景的纨绔有点嫌隙,被逐了出去。左大人说我武艺高强,人又忠厚老实,对家人孝顺,对朋友仗义,”
袁世清拼命自夸,耳朵热的不行:“左大人很喜欢我,准备安排我去羽林卫当差,对了,荣国公也很喜欢我,准备让我去长公子的麾下当前锋,我现在还没想好去哪儿呢。”
“挺好挺好。”
杜大爷微笑,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小袁和左良傅相熟正常,怎么和荣国公搭上了关系。本朝重文轻武,这些年边关还算安稳,若从军,这辈子顶死混个武官,而且这些手里拿刀的脾气都差,弱兰又是被家人骄纵大的,万一被这小子打了,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他就弱兰一个闺女,孩子嫁哪儿,他就跟哪儿,若是女婿敢欺负弱兰,他就下毒药死他。
杜大爷胖手紧紧攥住,暗中发狠,端起面汤喝了口,笑着抓住袁世清的手,趁机把脉,问:“小袁呀,你今年多大了。”
“我和杜姑娘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袁世清粲然一笑。
“那还小呢。”
杜大爷沉吟了片刻,冷不丁问了句:“哎,我怎么发觉你的脉象有些过强了,近来吃什么壮阳的药了?”
袁世清吓得冷汗直流,好家伙,这都能诊出来。
当初为了羞辱陈南淮,他吃了好些狗鞭,又把剩下的泡酒喝,到晚上确实特别燥,那玩意儿支棱得直窜天。
“头些日子误喝了陈南淮的酒,确实有些难受,但我从来没碰过女人,伯父你知道的,我和杜姑娘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袁世清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
“哦。”
杜大爷尴尬笑笑,暗道:小伙子身体不错,很强壮。
“小袁,我方才好像瞧见你有颗牙不太好。”
杜大爷端起烛台,拿了根筷子,笑道:“能不能让伯父帮你瞧瞧。”
袁世清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不住地骂:这是相女婿还是相牲口啊,还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