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心头溢出不舍,连忙眨着眼睛摇头。
一整个负责陪护的团队也差不多同时赶了过来,谢临退开,一群人又是一通各种检查。
“检查状况稳定。”医生凑近询问谢晗:“哪里感到有什么不舒服吗?”
谢晗摇头:“我想单独和哥哥说话。”
在场的六个医护人员见过不少这种场面,不意外的点头,主治医生嘱咐完有异常情况就按铃后,几人纷纷离开了病房。
谢临拉了一个椅子坐近到她的病床前,强打起精神对她微笑道:“晗晗,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他的声音宠溺:“你现在生病,应该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谢晗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刚刚一时冲动,现下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且说什么,都会留下遗憾吧……
她贪心又偏执,从来不是拥有过就满足的人,不仅要朝朝暮暮,更要天长地久。谢临和她不一样,对他而言的一生,只是她的一段旅程。
第一次动心,谢晗选择的是退却,现在她拥有的是有限的自由,最终还是得不停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如果未来某一天她真的能获得超脱,那时若还保有这份心动,也许她会回来。
沉默了一会,谢晗突然开口:“哥哥,我想听淮衍唱越人。”
谢临一怔,微笑凝住了片刻,又再度勾了起来:“好。”
他明白谢晗知道了,但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
青年开口轻声清唱了起来。
歌声一如这病房窗外这美好的天光,树荫下吹拂而过的清风,娓娓道来,带着情深缘浅的无奈,淡淡的拂过人心头。
唱到了副歌处,谢晗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谢临歌声微顿,乱了节奏,他看向一旁的心率仪器,已经变成了平直的直线。
薄唇顿了顿,又再度开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青年重复着这一句,直到嗓音喑哑难续,直到嗓音低不可闻。
良久,他站身起来,弯下腰,低头凑近了谢晗的脸,本来似乎想亲吻她的额头,但中途还没触到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最终,这个亲吻落在少女的唇上。
轻如蝴蝶扇动双翼。
……
谢晗下葬那天下了雨,谢临撑着黑伞独自站在她的墓前,从白天到天黑,一直不曾离去。
整个过程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有些话,以前他不能说。
现在,他无人说。
于是当身体支撑不住终于倒下,眼前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谢临没有醒来,也不愿醒来。
高大修长的身影往后倒去,没有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从青年下坠的背后开始,周围的空间不断的崩解碎裂,宛如一副被粉碎的静态图画。
这些碎裂的部分不停的扩散,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开始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姿态走向崩解幻灭。
裂痕中心的男子则不停的下坠,直至彻底消失于黑暗中。
于此同时,某个遥远神秘的空间中。
这片漆黑神秘的空间中,周围毫无光源,依然能清晰的显现中央那个悬浮着一个身影。他长发披散,身着样式古朴绘着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道袍,面容模糊不清,似乎每一刻都在不断的变换。
他浑身上下,包括每一根悬浮于真空的头发丝,都透出一种极致的道韵来。
法则即人,人即法则。
这身影周围空无一物,连时光也不曾流逝,失去了光阴的概念,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存在了多久。
突然,这身影半掩在广袖中的食指,极为轻微的动了一动。
……
残阳如血,映照着破败的城市,几只黑漆漆的渡鸦从天空中飞过,发出粗粝难听的叫声。
现在是末世来临的第二十年,整个世界经历了人口锐减,废墟重建,形成了以城市为单位的大大小小的基地,并针对性的发展出独特的生物科技,与爆发的丧尸潮勉强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荒野中,一辆样式独特越野车沿着原本的高速公路轨道进入废弃城市。
车上很宽敞,车厢里有两排座位,一共坐着四男两女共6个人,车上摆着各自的武器,攻坚机动俱全,是一个标准配置的探索小队,这种队伍在大城市里很常见,属于城市中的战斗单位之一,不像基地护卫完全属于编制内,但是还归属于基地委员会管理,可以接取一些基地任务,也可以自己出来探索资源,如果碰巧遇到流浪人口那就撞大运了。
“王哥,这里地势开阔,丧尸破坏痕迹不重。”副驾驶上,一个拿着望远镜的平头男子说道。
“好,佳嘉,测试一下信号。”被称作王哥的男人正在开车,听到平头男子的话后又向后排其中一个女孩问道。
被叫做佳嘉的女孩容貌清秀,气质冷淡,听到这话后在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回答道:“主基地信号强度当前是-78dbm,除此之外还能接收到2个盟友基地的信号,分别是-63dbm、-105dbm,信号稳定,无干扰的情况下,都可以及时联系上。”
“那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吧。”王盛峰停了车,又对着中排那个靠在椅子上假寐的青年道:“文海,你和传兵去周围千米看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