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浮花起伏,甘露入口清甜,扶槐沉声道:“景公子打得好算盘,钱也我出,人也我出。”
李昭雪与扶槐相处数月,立即听出她语调有变。这轻轻一句,带着凌人的气势。
景亭端然而坐,说道:“这是一箭三雕之计,更可落棋中元。”
扶槐抿唇不语。
海上的风浪越大,这条航线的牟利越高,陆地上亦是如此。
扶槐非常清楚,景家的计划有多危险。杀掉翁城主,借机控制纪南城,以矿石原料迫使巧工坊合作。以巧工坊为矛,来对机关城施压,亦或者是对建邺城施压...还是十二城盟?
景亭顶着诸宜宫宫主审视的目光,维持不变的矜贵雍容。
他知道扶槐很厉害。被逐出家门的孤狼,却能杀回老巢夺取宝座。这样的人,够凶狠也够狡猾。
可他并不担心扶槐能看透他的计划:这场以天下为棋盘的局,江湖里个个都是局中人。
一颗棋子,如何能俯瞰棋局。
凉风吹过,景亭掩唇轻咳。苍白的脸上,露出丝丝博红。如太阳落山之后,天际那一抹转瞬而逝的晚霞。
他放下手,浅笑道:“打扰宫主太久,景亭就此告辞。”
言罢,缓缓起身离开。
行了二步,景亭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宫主不必担心人的事情,景家会安排妥当。”
蓦然风起,金桂轻颤,片片飞离枝头。
霎时间,金桂缤纷,如碎金瀌瀌而下,与风中漫天挥洒。少年郎君的背影渐行渐远,如从画中隐去。
李昭雪收回目光,见扶槐眉头紧锁,一时踟蹰不定。她此刻必定心情烦忧,若开口归乡探望之事,只怕难成。
扶槐见她神色有异,不满道:“怎么,景公子离去,不高兴了?”说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李昭雪刚欲开口解释,就听耳边一声凝重的轻叹。她顿时明白,扶槐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满不在乎。对于这位景公子和这番商谈,她极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