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森收藏没有固定风格, 因最近油画界风格同质化缘故还苦恼过一段时间,听此眼前一亮, 请柯蒂斯介绍。
“你来迟了,最惊艳的那幅画已经站满了人。”柯蒂斯眼神示意史密森看向人群最密集处,参展的人员都衣冠楚楚, 此刻却显而易见地露出激动来, “如果你早些来,还能看到大家忍不住惊叹出声的盛景。”
史密森遍览好画, 听柯蒂斯说得这么神乎其乎被勾起些许好奇, 但并没有过于激动,反问道:“那你呢?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不上前观看?”
柯蒂斯一手抚扇, “我在赏画时想到你,朝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挤了出来。”
史密森不太相信,来这儿的人都极重礼节,但观柯蒂斯神色不似作假,且笃定他会喜欢,他也不免升起探索之心。
柯蒂斯同他去观赏其他作品,在一幅画前站定时忽地道:“说来,那位年轻的油画家,你还曾评价过她风格固定,从第一幅作品到此后无数,都禁锢在自己的舒适圈。”
史密森眼光毒辣,评价过的画数不胜数,可还极少牵涉到作者本身,但并非没有过,柯蒂斯一说,他一时也想不到是谁。
那幅被柯蒂斯描述得近乎神奇的画在中午十二点人潮才渐渐褪去,走时都争相讨论作者过往,史密森慢步前去,画前还站了不少人,他从缝隙里瞥得一隅,转头问柯蒂斯,“镜面画?”
柯蒂斯但笑不语,等两人完整看到这幅画时,史密斯才惊觉并非镜面画,而是在画法上做了极为精细的镜面处理。
画风富丽堂皇像至仙境,悬崖高树,嶙峋雕刻,天空与之映照,少年立于中心弯腰采摘。
这是一幅重人物的油画作品,史密森见过不少画,许多油画家在对待重人物的画时都会模糊化处理背景,可这幅画的背景任何一笔都精细至逼真,却一点没有夺过人物风头,这必须得极高的天赋和巨大的练习才能做到。
史密森暗暗惊叹。
这幅画旁边还有一幅半镜面处理的画,同样的景象,只画风颇为压抑,单看并不十分出色,但与刚才那幅蕴含希望的画立于一起,史密森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挣扎意味。
柯蒂斯很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作者的镜面处理极为高超,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过这个系列作品中的第一幅画并非首次发行,它第一次在意大利发行时我见过一次,当时初见惊艳,再看也没有太多感觉,这次作者在成画的基础上进行了半镜面处理,成画的二次加工,非常冒险,却也非常成功,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情感迥异,我现在再看也仍觉震撼。”
史密森已经去寻找一旁烫金雕刻的作者名,并不是他熟悉的画家,甚至一点记忆都没有,柯蒂斯说他以前评价过这个作者,能画出这样浪漫震撼的画,他怎么可能不深入了解。
他偏头问道:“中国画家?她的英文名是什么?”
“我在你来前已经查过xingzhuo.n的资料,她从未以英文名发布过作品。”柯蒂斯了解自己的老朋友,“所以,不要纠结,你以前不认识她。”
史密森盯着两幅画,“那便从现在开始认识,我会去研究她过往所有作品。”
“噢!看来你是真的对xingzhuo.n没有记忆了。”柯蒂斯笑道:“我的老朋友,希望她没有听说过你对她的评价,否则她大概不愿意认识你。我刚才所说稍有收敛,其实你曾在看过她的画之后说:天哪,油画界还有未来吗!”
“当时的你真的非常自我,安德鲁险些想与你一决高下,最后秉承艺术家的大度,丢下一句‘不与傻瓜论长短’。”
史密森:“……”
“那我想我错了,《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带给我极大的触动,让我看到了油画界的希望与未来。”
他的新评价仍旧非常自我,但柯蒂斯没有修正,表示同意。
正如柯蒂斯所料,英国艺术及时尚杂志的各大版面都被这场画展屠版,甚至画展第一天展示还未结束,杂志已经提前出刊。
巡回画展名品极多,但中国油画家xingzhuo.n却凭借《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占据了版面当仁不让的中心。
各大声名显赫的艺术家纷纷评论,从杂志到电视台,一时空前热烈。
“震撼!我想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甚至激动到不知该如何讲述,我很难想象,一位年纪轻轻的油画家是如何画出这样的作品,画风、笔法、情感表达、作品深度,无一不在xingzhuo.n的控制之下。”
“xingzhuo.n带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dream mirror》系列是第一个,但我想绝不是最后一个!”
“我翻阅了xingzhuo.n的其他作品,从象牙塔的内核到走出舒适圈看世界,她很勇敢,我相信她会带给我们更多的美好体验。”
……
不管怎样,xingzhuo.n都以势不可挡之势横空出世,并很快席卷各大城市。
英国伦敦早上八点开展时,明城下午四点,聂星琢从巡回画展第一站前的彻夜不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在下午三点半便睡下,计划睡到第一天画展结束。
倘若不是方恬拼命拦着,她或许会决定直接睡到伦敦画展全面结束。
方恬深知聂星琢心里有四大不可逾越的高峰,脸蛋,身材,钻石,油画,她一直想弄明白这四者之间的比较关系,经此一事终于明白,她的小闺蜜最爱的竟然是艺术。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方恬暗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小闺蜜,当初竟然首先排除掉了油画在小闺蜜心里的最高地位。
这不小闺蜜都因为画展不吃不喝了,哪个能获此殊荣。
聂星琢第二天上午十点才转醒,她想了会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止住打开手机的动作。
转身发觉姜执坐在沙发一侧,正翻阅文件。
聂星琢瞬间清醒,姜执这是一点都不见外了?竟然趁她不备出现在她的卧室!
姜执发现她醒来,放下文件,步至床边,聂星琢坐起,软被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防备看他,姜执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有没有想吃的?”
聂星琢摇摇头,她哪里有心情吃东西,现在巡回画展在伦敦的第一天已经结束近九个小时,该有什么结果差不多已有定论,她在画展开始前就睡下足以见得她的紧张。
她看了眼姜执,姜执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看不出来,和往常没有区别,最要紧的是都没有开口提画展。
她的画不会又一点水花都没有出来吧?
聂星琢再清楚不过画展消息的流通速度,她作为国内画家参展,倘若受到瞩目,国内媒体会及时发布报道。
她有点丧气,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失败的恐惧,却还是不敢看手机,主动询问姜执,“伦敦的画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