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执:“我先让李姨过去照顾你。”
聂星琢觉得今晚的姜执奇奇怪怪,但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她也没阻止,还轻抬下颌像个高贵的小公主一样地接受了姜执的安排。
丝毫没有想姜执为什么忽然反常地要来陪她,也完全没有把姜执的温和和昨天姜执手指都压到她睡衣后领的试探联系起来。
等视频结束,姜执揉了揉眉心,他一直知道聂星琢养眼,有这样一位太太天天在家里蹦跶他也难免起一些理所应当的心思,姜执自诩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既然起了心思,哄哄这只小金丝雀也顺理成章。
聂星琢不曾为夜晚折腰,睁着眼睛等房车来了才休息,聂星琢本想让方恬也上来,但方恬在房间里休息方便和团队交流,她也没有强求。
李姨坐在后面一辆车里,下来先伺候着聂星琢上了房车,闭上门关心道:“太太,吃饭了吗?我先给您做饭。”
这儿的晚餐不太合她胃口,聂星琢只吃了几块方恬带着的小饼干垫肚子,又走去山脚下看了看,聂星琢还真有些饿,但碍于现在已经属于夜宵时间,她克制自己,“给我少准备些就行。”
李姨知道太太娇气,在家里都是有许多不吃的,闻言妥帖地选了聂星琢喜欢的菜式。
聂星琢先去梳洗,吃过晚餐后躺在绵软的床上,轻快地喟叹,这才是小公主该有的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脚有点疼,不过李姨会些按摩,也算能弥补一二。
聂星琢接下来几天都有去山上采风,她虽然对姜执派来李姨的举动稍感愉悦,但还是对姜执说她上不了山的事有很大意见,刚开始坚决不让随行的保镖帮忙,后来发现一个人爬山已经是人生磨难,松口让一个保镖帮她抱着画架,上山安置好后就下山。
方恬作为模特拍摄任务重,两人在一起的功夫并不多,聂星琢也四处闲逛采风,不论南安庄如何破败,这儿山上风景的确是好,偶尔向下望还有袅袅炊烟的静谧感。
聂星琢今天又在画板上绘图,身后忽然传出了动静,她选择的地方少有人来,聂星琢回头看去,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握着一把草,正局促地看她,“姐姐,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聂星琢放下画笔,“你在做什么?”
“哦哦。”小男孩把草药仔细摆到篮子里用布盖上,“我在摘草药。”
“……”这事情又有点刷新聂星琢的下限,她犹疑道:“这里都是吃草药治病的吗?”
小男孩更加局促了,两只手一起摆,篮子晃得历害,“没有没有,但医院离得远,我们这儿的人都会识别一些基本的草药,而且,我爷爷是中医,很厉害的那种,他们也会找我爷爷来看病。”
提起爷爷,小男孩短暂地放松了下,而后朝聂星琢不好意思地笑笑。
聂星琢若有所思,这个小男孩符合安德鲁导师说的经历苦难的形象,也符合方恬的摄影师所说:“苦难才是有层次的,才是能引起共鸣的。”
“我们向往荣华富贵浪漫华丽先放到一边,这种对苦难的发掘才最能勾起观众的同情,就是观众常评论的‘感觉灵魂都在震动’,相信我,震动的是大家无处安放的同理心。”
聂星琢不太喜欢摄影师的话,但她本就在寻着画作的突破,油画与摄影作为事物的不同表达形式是有许多共通点的,聂星琢当时无意识地就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她没有实践过,现在忽然想起,也抱着大可一试的想法。
“小朋友,”聂星琢不太熟练地主动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手捏着衣角,“我叫二飞,我还有个哥哥叫大飞,因为我爸爸想飞上天,我爷爷……”
他意识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回答问题外的内容,连忙闭嘴,聂星琢安抚地笑,二飞有些呆,觉得这个和他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小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聂星琢:“二飞,我可以请你做我的绘画模特吗?你只需要像平常一样采药就好。”
二飞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模特?是像那边拍照的姐姐那种吗?”
“不太一样。”聂星琢解释,“我想请你入我的画,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记录你采药的模样。”
二飞低下头,好像在思考,聂星琢惯性思维作用,自己接口,“我可以提供工……”
“资”还没有出口,二飞抬头重重点头,“我不介意,我想做姐姐的绘画模特。”
聂星琢把未出口的话收回去,总感觉现在提工资显得怪怪的。
她翻开一张新画纸,开始观察她的模特,二飞刚开始很紧张,但采药是他熟悉的事情,慢慢深入其中也就忘了紧张,开始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二飞极少去分辨地上的草药,他熟悉这里,知道哪种药需要,哪种不必要摘下。
聂星琢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二飞连着五天都来摘草药,或许会换地方,聂星琢也会跟着,在第四天下午聂星琢就差不多画好,后面已经不需要时不时看二飞,根据记忆里的模样就能在画纸上留下合适的笔触。
在这幅画里聂星琢减弱了她惯用的浓墨重彩,开始刻意采用暗淡的、能突出悲重的颜色。
画纸上的小男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小小年纪奔波于山间采药,没人知道他背后的故事,但只这么一幅静态图所展现出的动态景象,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人生艰难。
第五天上午聂星琢正式完工,二飞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匆匆看了一眼就避开视线,“姐姐,你现在要下山吗?”
聂星琢:“我待会儿再下去。”
二飞挠挠头,“那姐姐我先走了,爷爷等我回家看书。”
聂星琢和她的小模特再见,等二飞走后聂星琢给画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安德鲁导师,把画架留在这儿等待会儿保镖上山收,她又四处去看了看。
这次的画其实画得很顺手,期间一点儿都没有卡顿,即使她在画中刻意弱化了她以前的习惯都觉得没有丝毫不熟练,她突出苦难,让绝望明显化,处理也并不生硬。
但聂星琢并没有突破的畅快感,甚至还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聂星琢脚撵着地上无人管辖的野草,这么多天都往山上跑让她也偶尔不那么在乎整洁起来,发觉有一块地方塌陷明显,还试探着伸脚去踩。
结果这块塌陷的地方高度只有三寸,掩埋在不高不低的草中,聂星琢两脚踩进去,大抵是无聊,她还循着塌陷的地方一个一个踩了遍,不远处的树丛变高,聂星琢想着再踩最后一个。
她无聊还拿出手机正想找方恬,脚上边踩了下去,未料一脚踏空,最后只留下一声惊呼和若无其事冷漠旁观的树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炸一颗,雀雀半生不熟,姜总说再炸炸就能开吃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