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一侧最中央的椅子上,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暗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涤荡,他眼睛望着舞池中的人,心思却不在那里,侍官与他耳语一阵,他适时露出了得体的微笑,围住他的人群也散开了一点,他微微欠了欠身子,便挺拔地走了出去。
门口的女人背靠着墙壁,好像等待了许久,手里把玩着一个瓷瓶,眼睛落在不远处的画上,她面容既有着异域人的深邃也有中原人的柔和,眉眼描画得精致,眉尾高扬,穿着别有风味的异域长裙,乌黑的鬈发垂落到腰臀,腰上的铃铛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上,眉梢一挑,掩饰住眼里的嫌弃,女人脚腕系着一根洗得起毛的红绳,男人刻意地忽略掉了,这个女人和王宫里地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粗野,俗气,纵使有一身本领,他也瞧不上眼。
他轻咳了一声,那女人才悠悠转过头,“王子殿下,您终于来了。”
女人的楼马语说的不好,非常含糊,还带着一点边城小镇的口音,大王子心中的嫌弃更甚,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女人接触。
女人察觉到了他眼光中的鄙夷,脸色未变,将手心中的瓷瓶摊开,“您要的东西。”
大王子捏过那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看着这枚平平无奇的黑色小球,眼中露出了一丝狐疑,“这个东西真的管用?”
两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修长的手指上都裹了一层粗糙的厚茧,女人比着十个手指头,“这么多人用了都有效,您如果用了没效,那就只能证明殿下您比那些山野村夫还不行。”
大王子闻言脸色微变,那些威逼利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如果没用,他能怎么办,这个药不能没用,必须有用,他总不会向人承认他比那些山野村夫还不如,纵使这是事实,他将瓷瓶直接塞进了衣服里,沉声扯回了正题,“嗯,陛下的身体如何?”
女人露出一个很欣慰的笑,“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有望能恢复而立时的状态。”
老国王的病却是好了许多,脸色都一天天好转起来,这个女人本领不小,好几次将老国王从死门关前拉了回来,现在老国王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说话都中气十足,在寝宫里还能和情妇作乐。
“那便好。”大王子掩饰情绪还是不太到位,脸上的那丝戾气还是被人捉摸到了,他沉默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又渐渐展开,“多谢你。”
女人摇了摇头,“我也是有所求,才会接下差事。”
大王子不知道老国王许给了她什么,他不屑地想,这个山野小镇来的人还能图什么,权力地位金钱,他忽然一转先前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手抚上了女人垂落在耳侧的乌发,轻轻地别在了女人耳后,“其实你想要的我也能给你。”
“是吗,殿下,您等的人好像来了。”女人的虎口掐着手肘指尖拍打着胳膊,眼睛觑着远处同行的两人。
大王子转过头,眼见远处走来的男人身形挺拔,乌黑顺滑的长发束在脑后,男人五官深邃,跟楼马人相比显得更精雕细琢,嘴唇则紧紧抿着,眼中透出一丝不耐的情绪,大王子将男人的脸色收入眼底,兴味更浓了几分。
贱商的子女也能有这样的脾气。
他很快收起了惊异的情绪走了过去,态度自然同对待女人的不一样,侍官见了他,自然主动为他介绍身份,男人听了他的身份,那股不耐果然还是压了下去,脸色还是有些郁气,特地把大王子同他身侧的女人隔开了。
大王子心里嗤笑,他若喜欢女人,什么样的寻不来?竟然这样小气。他将男人身侧的人微微打量了一遍,便移开了目光,虽说是一等一的漂亮,但他对女人兴致寥寥,也没仔细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