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音把薄暮雨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午后的阳光更明媚了些,江尘音笑着问:“是不是没有哪里是被改动过的,还跟以前一样。”
“嗯,跟以前一样。”薄暮雨穿着拖鞋慢慢地跟上江尘音的脚步。
江尘音转身看她,自然地伸手把她拂到身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去。
“音姨,我刚才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我再像小时候一样。”薄暮雨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说我长大了,不能再那样了。”
“不会。”江尘音的手顺着她的头发往上,轻轻揉了揉,“你是长大了,但是我也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因为你的成长而改变。我没有变,你也没有,就算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这两天住在这里,难道还不足够我们熟悉回来么?”
江尘音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收回抚摸着女孩儿细软发丝的手。
这是她第二次说她们之间没有变了。
薄暮雨低垂下头,伸手握住江尘音的手,低声去问:“那我还可以像这样牵你的手么?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尘音笑说:“可以。”
薄暮雨的眼睛睁大了些,抬头,舔了舔唇问:“那我今晚可以过来跟你一起睡么?”
江尘音眉眼含笑道:“可以。”
薄暮雨顿了顿,好像有什么被堵塞了很久,在这一刻被彻底疏通。
她牵起唇角,小虎牙露了出来。
“那我可以……”
“可以。”江尘音实在忍不住双手捧住了薄暮雨的脸颊轻轻地左右摇晃,“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以前可以的现在就可以。好了么?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面对薄暮雨时是心底最柔软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薄暮雨经历的每一个阶段她都看在眼里。
她宠这个孩子已经宠出了习惯,离开四年不能改变,也不能磨灭。这也是她为什么对自己的不辞而别始终抱有愧疚,即便她明白那个时候的薄暮雨并不合适知道。
“没有了,我没有问题了。”薄暮雨的眼睛亮亮的。
江尘音把她拉到床边,又往后一躺,转头笑问:“要睡午觉么?”
“不睡。”薄暮雨侧身面对她,“想听你讲在国外的事情。”
“嗯?”江尘音皱了皱眉思索,躺平身子,喃喃说道:“要怎么讲呢,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如果从起初开始讲的话,刚刚离开的那年里有些事情她倒是不怎么记得起来了。不过,可以回忆一下短途旅行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趣事。
“都可以,说什么给我听都好。”薄暮雨满眼期待地等着。
江尘音边想边调侃她:“那么想听,下次要不要去?”
“你带我去就可以。”薄暮雨一本正经地回答。
江尘音伸手点了点薄暮雨的额头,笑弯了眼尾道:“小傻子。”
她们没在房里待多久,薄暮雨这么久才来一趟,被江老爷子叫下去聊天。
江老爷子喜欢下棋跟喝茶,薄暮雨跟着爸妈出门做客倒也见识不少,茶还是能品上一品的,就是这棋艺不能跟长辈们比,仅仅也就会个皮毛。
这样倒是好,江老爷子赢了几盘棋,眉开眼笑。
一枚黑子落下,江老爷子叹笑道:“这也就是小雨能让我老头子赢两把了,你爸还有家里这老大老二,没一个让着我的。”
薄暮雨想了想,一边落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一边应道:“那一定是江爷爷让着爸爸还有纵叔和小叔了。”
“哎,没有的事。”江老爷子笑得更开了,明显非常受用。
坐在沙发那边敲着笔记本电脑键盘的江尘音瞥了一眼,不禁摇头。老爷子的马屁向来都不好拍,大哥没有这个技能,二哥又显得太谄媚。
只有薄暮雨拍得最自然,到底是乖巧听话又内向的孩子,讲话从不畏畏缩缩也不似虚伪,面色如常,老爷子便只吃这一套。
“我记得你的围棋是小薄亲自教的?”老爷子两指捏着一枚黑子,额间渐渐蹙起。
薄暮雨顿了顿,头稍微垂下些,“是,我爷爷也喜欢下棋,爸爸就教了,恰好江爷爷也喜欢。”
“啊……我记得。”老爷子浅叹,“老薄去得早。”
薄暮雨点头,没答话。
两个人一来一回落了几子,老爷子道:“现在工作稳定了,没事就过来看看我跟你江奶奶。这几个孩子都太忙了,六儿回来不久也要忙起来的。”
薄暮雨往江尘音的方向看去,想想中午时的对话,嘴角一弯。
江尘音忍不住接了一句:“爸,暮雨也要上班的,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
楼梯处,一位妇人领着一名跟江亦晟差不多年岁的少年下来。
薄暮雨被响声惊动,看过去一眼。
江老爷子抬头道:“梓君啊,怎么不让亦轩睡午觉?”
来人是江高纵妻子许梓君,儿子江亦轩。
十八岁的江亦轩面容清俊,随着母亲走近的模样很斯文,与弟弟江亦晟的阳光活泼恰好相反。
许梓君笑而不语。
江亦轩则是腼腆地微笑道:“爷爷,姑姑,小雨姐。我好久不见姑姑了,而且小雨姐难得来一次,我就想下来跟大家一起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