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等等!”
若禾惊恐的看着身上的人,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绷带上,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导致伤口崩开,绷带上晕染了一片血红。
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双凤眼如丝,眼角挑起些许弧度,浓黑的眉睫荫掩着阴郁的双瞳,凶狠狡诈,有如一匹饿狼,宁愿自损一千也要将她杀死。
经历过一次死亡,若禾不敢再冒险,脖子上的手掌慢慢收紧,她连声求饶,被死亡的恐惧逼迫,眼中挤出两汪泪来。
“兄长,别杀我……你这样,我害怕……”
宋梁成身躯一震。
兄长?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脑中不甚清醒,眼中布满血丝,缓了好一会才清明一些,身下的少女已经憋红了一张脸。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恍惚了一瞬,按在她脖子上的手松了些力道,若禾偏过头去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又叫错了,如今他们素不相识,怎能直呼“兄长”,趁他还不算清醒,赶忙改口为自己解释。
“是我救了你,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我方才是要给你换药,并非要伤害你。”
方才少女口口声声叫着兄长,宋梁成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其他的妹妹,眼下的少女倒与梦中的新嫁娘有几分相似,声音也像,身形也像,这脸……
大手滑过她白嫩的脖颈抚上她的半边脸,白皙的皮肤,艳红欲滴的唇瓣,水润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他,睫毛忽闪着拨弄起泪花。
因为方才的窒息感,少女的脸上带着别样的红晕,宋梁成的眼神登时就暗了下来。
“你是谁?”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因为几日水米未进,声音有些沙哑。大手钻进她的脖颈处,单手托着她纤瘦的脖颈,仿佛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脖子捏断。
若禾紧张的缩成一团,躲避他的视线,小声道:“我是城里刘府的丫鬟,叫若禾……”
宋梁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大敞的衣襟,衣领已经滑到了手臂上,胸膛上没有想象中的血污,腰带在床头,叠得还算整齐。
这个小丫头,竟敢孤身一人把一个男人带进佛寺中,真是不简单。
“我的腰带,是你给我解的?”
“是,但那是因为……”若禾刚想解释就被宋梁成打断。
“男女授受不亲,你哪儿来的胆子动我。”
“我是不敢啊,可是……”若禾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前世救下兄长的时候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好不容易干完了活偷跑出来,还要在这里被兄长责问。心里委屈,也不愿再接他的话。
等不到回答,宋梁成莫名烦躁。
梦里的事真的发生了,他受伤,又被这丫头救下,这算什么,他真的要认这个丫头做义妹?
松开她的手,起身时因为幅度过大,胸膛上的伤口又崩开了一些,原本就被血染了的绷带又出现一片血红。
宋梁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疼痛感削弱了力气,一下子坐不稳就要歪倒,若禾见状赶忙爬起来,将兄长扶稳让他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剪开绷带,擦掉血迹,还好,只是看着比较吓人,伤口没有崩开太多。
换药,重新包扎,每缠一圈,小丫头就要虚搂一次他的腰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口上,痒痒的,若即若离,格外敏感。宋梁成冰冷的心也不得不泛起涟漪,他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女子没有半分排斥,甚至觉得她触碰自己的地方很舒服。
究竟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还是因为这小丫头真的无害呢?
包扎好伤口,若禾转身去桌边端水,宋梁成瞥见她偷摸揉揉手腕,方才被他按住的地方出现了一圈紫色的勒痕,应该很疼才对,小丫头却一个字都没提。
“公子,喝水。”若禾恭敬地把水递过去,宋梁成接过来,温热的水入喉,缓解了喉咙的干痛。
将空了的水杯收起来,若禾笑道:“我没想到你今儿就醒了,今天也没准备什么,只在静心庵的厨房里煮了一碗白粥,公子凑合着吃些吧,明天我去给公子买肉饼吃。”
“小丫头。”
宋梁成打断她,冷道:“你靠近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一句话将若禾的微笑击个粉碎。
她能有什么企图。
想抱大腿算吗?
被救了不道谢也就罢了,还要提防她一个弱女子,原来兄长的性子这么恶劣吗。亏他长了一副仙人的面孔,说话做事却跟戏文里的反派一样,难怪外人都不喜欢他。
谁让她捡到的是宋梁成呢,虽然性格恶劣,也不是不能相处。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无非是再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若禾搬了凳子坐在一边,双手捉着自己的衣襟,平和道:“我没有企图,不过是见到公子独个儿在河畔又受了伤,不想见死不救,情急之下说话不过脑子,才叫了你一声兄长,只是不想让公子敌视我。”
听完解释,宋梁成依旧没放下戒心,若禾想给他盖上被子,只得来一句冷冷的“别碰我。”
夜色深了,若禾也困得紧,不碰便不碰,收拾了被自己弄乱的屋子,转身要离开。
身后传来一句低语,宋梁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后如狼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若禾感觉后背发凉。
“若是敢泄露我的行踪,你和这个尼姑庵里的人,都得死。”
既然是宋梁成的话,若禾自然听从。
“知道了,宋公子。”
此言一出,若禾心里咯噔一下,哎呀,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