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封大公子取出一张羊皮地图, 开始细细跟弟弟分析起时局。
“这是此次胡骑扣边的路线路。之所以说过于巧合,其中之一便是胡骑十八部从开始就有意避开了雍西关。”
“啊!?”
封小弟巴在地图边, 顺着大哥的手指一路看过来,脑子一时跟不上大哥的语速。
有意避开?难道不是他们家的黑甲军太强大, 胡骑都绕着雍西关走么?
只听封恺继续说道。
“胡骑南下, 直奔西北的忻州,与惯常扣边的路线截然不同。他们是绕开了祡岭所有的关口,跑了一个弧线, 然后对上兵强马壮的忻州守备,”
“守备解虞朗是解家的嫡系,掌兵多年,四月中旬老父去世,解虞朗归家守孝三个月,偏这个当口被胡骑夜袭。”
“这倒也罢了,主将不在,副将守城也是能支撑到解虞朗回归。谁知副将章文斌在战前忽然染上大病,很快就病得不省人事,忻州城也因为群龙无首而失守。”
“胡骑占了忻州,本可从忻州直取颍原城,进而夺取西北重镇邡州。邡州乃西线第一繁华之地,忻州和颍原为其屏障,失去二城等于门户大开,已然是胡骑掌中之物。”
“然而怪就怪在,胡骑并未就此南下,反而折返,绕道去了通汇。从邡州到通汇要过水路,胡人擅骑兵却不善水,拿到通汇远不如邡州利大。”
“邡州是虞氏的地盘,通汇则是西北水路的起点,胡骑若是得了大船,从水路东进也不是没有可能,水道沿岸的世家要麻烦了。”
说到这里,封恺停顿了一下,讲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们封家和雍西关,从来都不是争斗的焦点。只是这背后之人所图不小,与胡人交易无异于与虎为谋,一不小心就要全盘倾覆,到时候中原怕是要陷入混战!”
封小弟屏住了呼吸。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一口气。
“哥……那岂不是,还要打仗?还要死很多人?”
封恺点头。
“怕是会这样了。”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但凡兴兵,苦的都是百姓。”
“封家目前能力有限,粮草兵刃都不宽裕,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护佑一方安宁而已。”
后面的话封恺没说,但封小弟低头沉思,似乎有所体悟。
“哥……”
他抬起头,话说得略有些艰难。
“既然缺兵刃,你和爹……你们就没考虑过收编关外的墨宗?”
他对小非哥是尊敬的,但也知道自家的情况。说实话,抛开个人感情和关系,墨宗铸刀造剑的本事远超薛家的龙泉剑坊,这要是放在中原,必然是一块人人都想要吞下的肥肉。
他不信爹和大哥没动过心!
“自然是想过。”
封恺也不准备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不但想过,我们之前一直有收编的打算。”
“但是现在,”
男人停顿了一下,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宁非之才世间罕有,他已经牢牢掌握住了墨宗。”
“我觉得此人的成就未必会在大德圣人之下,若是岳万峰在世,你觉得墨宗弟子还可能委身于别人之下吗?”
“收编一事莫要再提,否则便是玉石俱焚,鸡飞蛋打的结果。”
原来如此。
听他这样说,封小弟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对小非哥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就事论事,在目前这个乱世中,一切都要凭借实力说话。
而墨宗擅技却无战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以他对大哥的了解,放着一块肥肉不动手,这可不像封恺的风格。
原来大哥一早便想得通透,与墨宗合作而非收编,这样反而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想想也的确是这样。自从与墨宗合作之后,他们家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洗化用品这些小东西就不用说了,现在八里坡的水泥房,即将到手的横刀和陌刀,这些都是小非哥送到封家面前的。
玉石俱焚?鸡飞蛋打?
不不不,不需要这样。
说他封慷为人天真也无所谓,他就是喜欢结交这样的朋友,能够互相帮助,一起合作得好处。
这样鲜活的人,比家中样着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匠人要有趣多了!
“那大哥……”
封小弟抓了抓头。
“那你让我去找薛三买刀,也是为了浑水摸鱼?”
封恺看了弟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