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远一点的人也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包括住在他们隔壁的两个演员,李灿森和剧中饰演他母亲的老戏骨蓝莲。
夏之余跟在同屋的几位老师身边,过去打了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
“人是不是差不多到齐了?”邰一三两下把玉米啃完,叉着腿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点了点演员的人头,“都过来一下啊,咱们开个会,简单说两句。”
集合的地点是在没人用的荒地,不远处有一些房屋,和剧组扎的一些帐篷,工作人员和一些群演就住在那里。
没有太多的板凳,大家就都站着,演员在里,工作人员在外地把邰一围在中间。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简单讲一下我们的安排。头两个星期主要是给大家适应的,适应什么呢?不是让你吃好睡好住习惯了就叫适应了,我已经都和你们各家的屋主说好了,带着你们干活,上山砍草下河摸鱼,各家有地的种地,有鸡的喂鸡啊,尤其是青年演员和小演员,要更快适应起来,把活儿做上手。”
说着他还一指李灿森,说了句“你不用”,众人会意,纷纷笑起来。
“说这么多其实就一个目的——把自己活成剧本里的人,把自己活成黄碗村的人!”
“两个星期看大家接受到什么程度吧,这期间会安排人跟你们拍一些素材,主要是对适应生活的一个反馈,和后面拍摄的积累,大家正常生活就行。有需要讨论剧本的随时欢迎,我和编剧还有副导演随时都在。”
邰一扯着嗓子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除了做什么,还有一些生活上的事,要做这个那个、不准做这个那个。
简单说两句半个多小时下去了,夏之余将重心移了只脚,换条腿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心中默默无语。想不到当初一语成谶,现在是真的“种菜喂鸡喂鸭烧火做饭一样都跑不了”了。
脑中正刷着弹幕,夏之余突然就被点了名。
她一抬头,就见邰一一改刚刚喊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笑的和之前把剧本给她时一样的耐心和善,“余余啊,你从今天开始就少吃点吧,现在看着还是伙食太好、太健康了,不像穷苦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剧本看过了吧?咱们照着那个走啊。”
夏之余:……
剧中,芽儿一开始的生活还好,生活水平算是村子里不错的,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来了支教老师后,安排住到她家的原因。可后来芽儿的父亲在上山时遇到野兽,逃命中摔断了腿,为了治疗使得家里一下子拮据起来,生计都难以维持。
而故事开始,就是在她家落魄后开始讲述的。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的一个馒头两个花卷一碗小米粥,是最后的盛宴了。
夏之余不知道自己表情管理的怎么样,总之是笑着对邰一应了,“恩!好的。”
她只是其中一人,邰一跟她说完,又针对别的演员挨个儿说了几句,最后才做了总结,定下周一早上九点开会,而后让大家散了。
日子从此时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可能随着入冬,给黄碗村披上了层厚厚的白雪,多彩不起来,但丰富是真的丰富。
十二月末的黄碗村已经很冷了,河面上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结起了冰,枯黄的叶子从秃棱棱的枝丫上掉下来,埋进厚雪中。
在这个天早起就有些受罪了,夏之余大早上摸着黑起来,在薄毛衣外面加了件红底花棉袄,拎上暖壶,端着搪瓷盆和牙缸去水槽洗漱。
这个天气里,日常作息和干活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农家的水管都接的是地下水,冰渣渣地从手指上流过,感觉能冻到骨头里去。
本来的塑料盆和玻璃杯、电动牙刷都为了贴近角色而被换掉了,当做芽儿被饿了一个多月,她也成功的瘦了一圈,带来的衣服穿着都有些空荡荡。
黑暗中有个人影晃过来,站在她旁边,伸手拧开水龙头,挽起长袖,“早。”
“裴叔早,”夏之余笑嘻嘻应道。同吃同住了一个多月,俩人早已熟悉,开玩笑时,夏之余也常常拿他名字打趣。
裴殊见怪不怪地在牙刷上挤了牙膏,问她,“今天要上山吗?前两天捡的应该还有吧。”
“不去了,开始下雪了,上山不安全,邰导重新安排了活儿给我,让我去洗衣服。”她在牙缸里兑了热水,含了一口又吐掉,开始刷牙。
这段时间以来,邰一从未停止过让她干农活,烧火做饭是寻常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天太冷了土地被冻,重不了菜就让她敲敲土,家里只有鸡鸭嫌不够,特意买了两头猪崽送到郭家来,让夏之余养着,总之正常农家孩子做什么,她要一样不落的都会做。
裴殊问的,便是邰一在下雪前给夏之余安排的,让她上山捡柴火和野菜。当然,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独自摸黑上山,都是天亮了后再去,裴殊不放心,陪着去过几次。
俩人站在寒风中时不时地低声聊上两句,等都洗漱完了又结伴一起回去。
夏之余回房放下洗漱用具,哈口气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再次一头扎进风雪中,小跑着穿过院子钻到厨房,点亮厨房的灯,打开大铁锅上的圆木盖子放到一边,从大缸里舀了两瓢水进去刷锅。
几个演员和郭家俩夫妻已经开始分开吃饭了,用的是同一个厨房,但把家里以前用的老灶分给了他们。四人完全按照剧中的模式来,夏之余负责一家吃饭,李茂新和晁继河两位老师则起的晚些,主要收拾收拾家里,或者和夏之余一起做些小菜。
木柴从中间劈折,并未完全断开,她把树枝松松拢成一把,压在昨天未烧尽的木柴上,引了火放进去。
锅里在烧着,夏之余也没闲下等着,缸里压了酸菜,她盛出一些放好,等着待会儿下到锅里,又去院子后面养鸡鸭的地方摸了三个蛋出来,顺便喂了鸡鸭,而后匆匆跑回厨房。
面条是昨天晚上手擀的,左右这个天又不会放坏,她便多做了些,留到早上吃刚好。锅里的水滚起来,酸菜、面条、两个鸡蛋依次下锅,不多时,盛出四碗面来,端到一旁的四方小桌上。
外面天虽还未亮,但院中已有说话声,夏之余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爹,娘,裴老师,吃饭了!”
“来嘞丫头诶!”
李茂新那边也才收拾过猪圈,大声应了一声后从暖壶里倒了些热水洗过手,和晁继河一起来到厨房。
天实在太冷,饭菜端到客厅就冷透了,在厨房里刚烧过火,还能暖和些。
四个人坐四方,四碗酸菜面中只有两碗放了蛋,一个是给需要“养腿”的芽儿父亲晁继河的,另一个则是为了招待裴老师的。
“芽儿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面条劲道!”晁继河挑起面沿着碗边喝了一口酸菜汤,热乎乎的汤顺着食道瞬间就暖了胃,一大口面条下去,吃的满嘴劲道。
“你们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家里还存了几个蛋,一些蔬菜,可能要出去买点肉。”剧中他们家的肉都是学生送给裴老师的,现实中自然是没有人送的,得要自己去买。
几人正聊着天,忽听窗外有仓促的脚步声传来,纸糊的窗户不隔音将外面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跑进村子里大喊,“快来几个人啊!郭冬家儿子出事了!”
第160章 望门寡
“这、要不要出去看看啊?”
李茂新一出声, 几人纷纷顿住了筷子,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