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的只有点吊瓶的滴声,杜明祁在门外跟医护人员交流,抬眼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昨天有没有吃长寿面?”杜明祁看向顾徭,严谨神色里放松了些许,露出了一抹温和笑容。
少年身穿纯白体恤,外边套了件银色防风衣,笔直长腿裹在破洞裤里,懒洋洋的点头,眼神看向病房的方向:“吃了。”
穆深短暂的看过去一眼,回眸看向杜明祁,喜怒不明的说:“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来的及时,我们已经上飞机了。”
杜明祁微笑的脸色不改:“哦,凑巧了,是床上躺着的那个醒的及时。”
“去看看他吧。”他看了眼顾徭,打开身后病房门:“人恢复了生命体征,护士早上看到他手指动了,估计差不多该睁眼了。”
顾徭扶上门把手,缓缓走到病床前,潋滟如碧的桃花眼看了下不断“滴答”的吊瓶,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剥了个橘子。
白皙的指尖,一圈圈缠上橘红色外皮,柑甜里混合着酸涩的水果香,弥漫空气中。
顾徭塞了瓣干净的橘肉入口,扫了眼病床上人毛毛躁躁的金发:“要是还不醒,就等我度假完,再回看你。”
话音刚落,床上就猛的晃了一下,胳膊肘撞到了床板。
顾徭眉眼不羁,痞痞笑了笑:“看来听得到我说话,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她出门看向门口讨论的三人,“醒了,叫医生过来看看。”
护士诧异的“啊”了一声:“睁眼了?”
“花瓶都被他差点撞掉,手肘打在床板上,听声音挺猛。”顾徭平静的陈述。
挺、猛?
护士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脸红着低头匆匆去喊医生,讨厌哦,有人耍流氓了啦。
主治医生很快来到了病房,一边儿感慨这真是奇迹,“这位病人,躺了这么多天没成植物人,真是难得,体质真好。”
穆深只手搭在顾徭肩膀上,目光如炬的盯了病床上的卡莱尔一眼,转而看主治医生:“什么时候能睁眼说话。”
主治医生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好说穆爷,人能动就很不容易了,要睁眼说话得缓缓。”
杜明祁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短发,商量的口吻,温和道:“机票改签了吧,过两天再去度假,正好老爷子想你回家再过一次生日。”
穆深抬眼看杜明祁。
杜明祁淡淡微笑:“还是你有别的安排?”
穆深收回目光,没说话。
“你说呢徭徭?”杜明祁低头看向少年清晰冷白的侧脸:“正好等卡莱尔醒过来。”
“好。”顾徭夹在两人中间耸了耸肩,没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主治医生声音都抖了一下,指着病床上一双绿幽幽的碧眼,激动的说:“醒了醒了!”
顾徭顺着看过去。
杜明祁与穆深相视一眼,伸手拦了一下顾徭:“不要过去,他现在是谁还不一定。”
卡莱尔眼珠遍布血丝,缓缓的眨了眨眼,张嘴想要说话,但因为缺水,却没发出声音。
顾徭看了眼主治医生,“他能喝水吗?”
“可以,但不要喝太多。”主治医生拔了滴的差不多的吊瓶,转身换药。
顾徭看了眼身边两个人:“他手锁着,不会有事。”
穆深缓缓收回手,杜明祁也没再阻拦。
顾徭把保温瓶里水倒了半杯,没直接给他喝,用棉签沾着,滴湿他的嘴唇。
卡莱尔舔了舔唇角,苍白无力的一张脸,看上去颇有些可怜。
他视线落在床头柜剩下的半杯水上,眼神示意顾徭喂给自己。
顾徭扫了一眼玻璃杯,拿起来自己一口闷了。
完了还给他看了眼空了的杯子。
“……”
卡莱尔眯了眯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顾徭懒懒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护士喂你,我先走了。”
杜明祁看了眼穆深没说话,三人转身离开病房。
“怎么样?”杜明祁淡淡的偏头,边走边问。
顾徭缓缓应了一声,勾了勾唇:“被那么挑衅都没生气,是卡莱尔没错。”
穆深走在两人前边,闻言脚步停了一下,回眸看了顾徭一眼:“你对他们很了解。”
顾徭挑了挑眉,谦虚的轻笑:“也还好。”
杜明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走出医院正门:“你现在跟我回家过生日,还是回家收拾一下。”
穆深按了下车钥匙,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顾徭散漫的笑了一下,弯腰钻进去,招手:“我明天过去表哥,你替我向舅舅问好。”
杜明祁温文尔雅颔首,偏头看穆深。
穆深对上他的视线,关上副驾驶门:“有什么话直说。”
杜明祁笑意微敛,点头:“升学宴那天的酒店,宗曳去了,穆爷知道吗?”
穆深略一颔首,眼神冷峻沉静:“有人告诉我了。”
穆辕肯定是看在穆深的情面,才会出席升学宴,这点儿杜明祁清楚,回去自然告诉他。
“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宗曳离开酒店之后上了孟家的车,我建议你好好查一下。”杜明祁如实相告,神情淡漠冷静。
“虽然我不知道孟家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宗曳的心思还是知道几分的,对戴维斯感兴趣的人不少,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证据吗?”穆深岿然不动,却听在心里。
杜明祁把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他,神色微凉:“人虽然死了,但戴维斯的事情不算完。”
穆深偏头看他一眼。
“还有实验成果。”杜明祁提醒他:“联合国跟h国的意愿一致,根除实验毒瘤,销毁实验物品。”
“我会继续查下去,等度假回来。”穆深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主驾驶。
杜明祁已经尽到提醒义务,转身提车离开。
顾徭回头看了眼医院门口,杜明祁的车子先离开了一步。
“二哥。”她视线移向穆深。
穆深解开一粒口子,单手扶着方向盘,“嗯。”
“说那么久?”顾徭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