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姝想着让萧墨白对付苏离,再引起陛下怀疑。若是运行妥当,便是个互相牵制的绝妙好计。
只不过,萧墨白用了计,故意把木邛送出来,既能让皇帝怀疑苏离,又能将萧厉珏再次拉回这漩涡之中。
宋煜相信迟静姝费尽心思送出萧厉珏,再在皇宫之中这般搅弄风云,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人能有时间对付萧厉珏。
所以,她肯定不知道萧墨白真正的用意。
“她怎会想起利用萧墨白对付苏离?”宋煜忽然看向木邛。
木邛再次看了眼萧厉珏,接着往后又缩了缩,支吾了两声,才嗡嗡地说道。
“苏离……想以兵权,逼迫太女,下嫁于他。”
“!!”
“殿下!”
龙一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眨眼间已经到了门边的萧厉珏,疾声道,“殿下,您要去哪里?!”
宋煜也反应过来,不再迟疑,跪了下来,掏出袖子里的东西,举了起来,“殿下,草民离京之前,太女殿下曾传召过草民。”
萧厉珏的身形一顿,回头看去。
宋煜将东西举过头顶,高声道,“太女殿下嘱托草民,务必让殿下顺利前往江南,青云国百姓,还等着殿下!还请殿下明白太女的一片苦心!这是太女让草民转交给殿下的!”
萧厉珏看着宋煜举起来的东西——一枚小小的印章,底下,一个‘元’字。
开国侯的元章,丢失许久的那枚足可号令全国万军的元章!
迟静姝,竟然为她铺了这样的路!
荆棘与坎坷,她全部替他砍了。
阴谋与算计,她全部替他担了。
只要他,拿起这枚元章,顺顺利利地踏上她用血和泪铺好的这条路么?
骗子!这个该死的小骗子!
她怎么能,怎么能欺瞒他至此!!!
萧厉珏猛地闭上了眼。
可眼前,却又倏然浮现了那个暗香蘼荼的夜。
她痛着,她轻吟着,她在他耳边,轻唤着——
“郎君。”
萧厉珏猛地睁开眼,一把夺过元章,转过头,“都出去!”
龙一似乎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不敢吱声,拖着木邛就先退了出去。
宋煜站起来,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以迟小姐的心智,想来不会遇多大危险。殿下如今只要尽快起事,攻到京城,自然就能将她救出来了。”
萧厉珏没说话。
宋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带门走了出去。
甲板之上,一群人齐刷刷抬头看他。
宋煜却只是摇摇头,看了眼身后,吩咐,“吩咐下去,加快行程,尽早抵达南州。”
“是。”
木邛枯坐在甲板上,似笑非笑地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提起手边的酒坛子,往嘴里一倒,才发现空了。
叹了口气,将坛子放下,一转眼,却看到眼前又被递了一坛。
转头看去,就见宋煜拎着酒碗坐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有毒啊?”
宋煜笑了一声,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殿下并非那等心狠之人,你并无大错,殿下不会赐你死罪。”
木邛愣了愣,拿着酒碗,看着宋煜给自己倒酒,片刻后,忽而轻声道,“云啸……也是这个性子。”
宋煜抬眼。
“正直又善良,其实当年分明可以将婉妃的算计说给旁人,再想法子救下瑶琴的。可他却说……不能坏了人女孩子的名声,所以一点也不敢对外人说……”
说着,木邛将一大碗酒倒进了嘴里,半碗都泼在了本就潮湿的衣襟前,苦笑着摇头,“结果,人善无好报啊……他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就念着那个可怜的儿和无辜的瑶琴,可他自己都那个样子了……”
他捏着碗的手直抖。
宋煜却从这简单的几句话里头,看到了一个高大又英俊的男子,飒爽的风姿,高雅的品性。
心头发酸,又给木邛倒了一杯酒。
道,“所以,文王到底为何,要将你送到太子殿下跟前来?”
要让萧厉珏知道自己的身世,再重新卷回皇宫的烂泥里头这样的理由,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
宋煜看着木邛发涨的面庞,淡淡道,“前日,我得京城暗信,明王因为得罪太女,被下了宗人府,丽妃母子暗中动手,明王差点死在宗人府里头。”
“如今京中的局势,分明已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殿下不在京城,反利于他们争权夺利。萧墨白根本没必要让殿下此时回去。”
他这么分析着,忽然皱起了眉,“难道说,皇上还不知道殿下已经出走京城?!”
木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却没喝,点了下头。
宋煜猛地瞪大眼,“这么大的事!如何能瞒住?是谁在背后操控?”
木邛一碗酒端到嘴边,支吾了一声,“迟静姝。”一口酒灌下!
宋煜瞬间头皮发麻!
他猛地抓住木邛的胳膊,“她如何做到的?”
木邛被他抓得晃了下,无奈地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她利用明王牵制住柔妃,又以此勾住了丽妃母子,再以利诱引文王与苏将军彼此挟制,各处制衡,这些人全想在她身上捞好处,自然就无人想让陛下察觉殿下的失踪,打破近在眼前的泼天好处了。”
木邛短短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