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心里只一个劲儿的重复这两字。
她僵在那里,只本能的喃喃:“不是的,我没有……”
她强迫自己挤出所有的冷静,说道:“凤曦神君,您不要误会我。您误会我,我真的好难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体香为什么和情花一族相似,自我修炼成仙, 原本难闻的气味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草木类的仙子都是这样, 随着修炼, 气味会变的, 都是越变越香。”
凤曦冷冷笑道:“蘅芜仙子,我真的觉得你此刻的样子特别假,就像在强行狡辩。”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啊!”
蘅芜的话还没说完, 就因凤曦的动作而化为惊呼。凤曦打开小瓶,手指沾上暖玉桃花膏, 一把掀起她下摆!
裙摆下穿着的桎梏小裳被他粗鲁拽下,当蘅芜接触到膏体,她惊得缩紧,惊喘道:“凤曦神君!”
“说吧,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凤曦的语调沉到谷底,手指狠劲儿涂起来。
蘅芜简直不能形容这种感觉, 香膏的仙力和凤曦制造的感觉,齐齐作用,过于强横而让人惶恐。蘅芜觉得自己要疯了,出口的腔调都控制不住的变了:“凤曦神君,我……我的真身是……是臭椿啊!”
凤曦眼角染着一抹猩红,狠声说:“给我现出真身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蘅芜连连摇头,粉面染汗,眼眸迷蒙,眼角流出眼泪:“我不要现真身,我那么……那么喜欢您,被您看到真身又丑又难闻,我会绝望……”
“呵,还在撒谎?”
“我没有……”
蘅芜哭得停不下来,焦虑、恐慌、屈辱,种种情绪与本能的快意交织。她无力的辩解,想要这场噩梦停止。可她阻止不了那种下陷,哭着央求:“凤曦神君,您别生气……”
桃花香味混合情花香味,飘荡出浓郁的粘稠。嗅着这种香气,看着蘅芜凌乱落泪的样子,凤曦也忍不住了。那股劲儿逼得他要发狂。
他扯掉紫色外袍,顺手召唤出古镜映心,低低哼笑:“既然你不愿意,那照照看就知道了。”
不!
当映心镜面对着自己时,蘅芜吓得几乎要缩成一团。凤曦的长指因此被绞住,他倒吸一口气,眼中漫上邪肆的残酷。
他对映心道:“照她的真身,给我看看。”
映心不敢应下,它还记得当初蘅芜是怎么威胁它的,说要是它敢乱照,就在它背面刻上十个“镜灵是个秃头”。
见映心犹豫,凤曦威胁道:“你最好带上脑子想想,是照她的真身,还是让我将你掰成一摊破铜烂铁,丢进少室山下人类村落的茅坑里。”
映心吓得镜面都在抖,整个镜身连抖三下。终于,它妥协了,浑身发出深蓝色如海水般的光芒,然后将蘅芜的真身呈现在镜面上。
这一瞬,当草木的轮廓显形的一瞬,前所未有的恐惧激得蘅芜失控。偏凤曦在这时狠狠往里一送,蘅芜尖叫,竟是到了。她娇媚的连连抽泣,却恐惧的瑟瑟发抖,知道自己完了。镜面上定呈现出情花的姿态,凤曦会看见,会知道她是骗子。
她完了,全完了。
蘅芜哭着等候判决的降临,却直至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镜面上呈现的草木看,竟是看傻。
此刻,镜面上呈现的,依旧是未开花的情花姿态。只有枝叶,没有花,看起来就像是臭椿一样。
蘅芜怔怔的回过神,还收不住眼角残留的呆滞。
对了,她的内丹还没完全恢复,依旧是残损的,所以映心还暂且照不出完整姿态的情花。
她……还能救一下自己吧?
蘅芜瞬间情绪失控,掩面而泣:“凤曦神君,您看到了!我就是这样又丑又难闻,求您别看!让映心把我的真身收回去吧!我求您了!”
在看清镜面上的草木时,凤曦身体一僵,脸色变了。
这株草木,与合欢仙子的真身不同,好似的确是臭椿。
再看蘅芜崩溃的哭相,听着她沙哑的嗓音,还有她此刻衣衫凌乱、那种被欺负过的屈辱难过之姿,凤曦忽然就觉得什么劲儿都没了。
他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蘅芜,心口兀的憋闷。
闷得难受。
他捡起被他扒掉的蘅芜的小裳,没好气的给她穿回去,穿得歪歪扭扭的。尔后他拿过映心,拾起装暖玉桃花膏的小瓶,起身离去。
直到走出殿宇,阳光一照,凤曦低头看映心,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扭曲与阴霾。
那眉梢眼底皆透露出悔意。
他后悔了。
不该这么欺负她的。
屋内,蘅芜哭泣良久,才平静下来。
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却知道一定很难看,眼睛一定红肿的像是核桃。
哭了太久,连呼吸都是哽咽的。蘅芜往窗外一看,原来太阳已经落去扶桑树后,是晚上了。这里是凤曦的房间,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整理自己的衣衫,走了出去。
晚上的朝凤殿依旧恢弘无比,像月色下雕刻的琉璃世界。
蘅芜也曾陶醉于这种景象,然此刻的她,却觉得四周都是光怪陆离的殿宇,觉得远远近近的仙君仙子,都让她不安而排斥。
她只想离开热闹的地方,离得远远的。
她就这么跑出朝凤殿,往天河的方向去。
疯狂飞向天河,扑面的风让蘅芜乱糟糟的心更加空洞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