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有些醉了,直起身子来,一抬手,便将顾渊头顶的簪子取下来了。
林信自个儿平素不束发——他是戴罪之身,从前在人间就不怎么束发。
他捏着顾渊的簪子,敲了敲玉杯,问道:“你想听什么?”
顾渊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林信会唱些什么。
林信便道:“那就唱一段《走马灯》,讲一个小公子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每天在一个大户人家点灯的故事。”
——我将这星河袖满,风月揽尽。
顾渊单手撑着头,拨去他眼前散发。
什么星河袖满,星辰尽在他眼中了。
过了一阵子,天色渐晚,后院那一棵落霞树也变作暗暗的藏蓝颜色。
江月郎在外边敲门:“信信,我们先回了。后院都给你收拾好了,炉子上温着醒酒汤,你要是喝多了酒记得吃。”
他几个朋友仍不放心,又道:“那个……深夜不要给‘大灰狼’开门,更不要留宿‘大灰狼’啊。”
林信醉了,趴在案上,恹恹地应了一声:“好。”
他们说的“大灰狼”,应当是顾渊。
外边各人道别,林信也不去送。都是许多年的好朋友,他们都是自由来去,也都不在乎这些虚礼。
直到外边人都散去,再没有旁的人说话的声音。
“大灰狼”顾渊站起身来:“林信,我也回去了。”
林信慢吞吞地转头看他,神色困倦,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顾渊又道:“你去喝醒酒汤吧,喝了就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