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为了对得起。”谈梨脚尖踮起来,托着身体一转,手里攥成球的湿纸巾被她抛进垃圾桶里。
她拿起手机,晃出了洗手间,同时无耻地笑:“我这是为了迎接伟大圣洁的第一堂课,沐手焚香。”
“呸。”盛喃气得笑骂。
谈梨往脸上拍了点润肤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个戳着知名logo的背包。
那市场价一串零的背包落进她手里,像是超市里三毛一个的塑料袋,谈梨单手拎着一根包带,敞着拉链口,视线在书架里来回跳。
跳到一半,谈梨打了个睡眠严重不足的呵欠,懒洋洋地问盛喃:“今天周几啊?”
盛喃想都没想:“周一吧。”
“哦。”
谈梨一秒回忆完昨天扫过一遍的课表,从崭新的、领回来那天起就一根手指头都没玷污过的书籍里,抽出一本来,扔进背包。
拉链一拉,再往肩上一勾,谈梨三根手指并列捏起桌上的压片糖盒和手机,耷拉着眼打着停不下的呵欠出门去了。
今年的夏天格外缠.绵人间。
虽然已经到了10月初,早上8点多的太阳还是晃得人睁不开眼。谈梨半眯着眼,从背包夹层里摸出棒球帽,随手歪歪斜斜地扣到脑袋上。
刚醒的时候她不喜欢吃早餐,油腻腻的,一上午都会胃里难受。所以她只倒出两片压片糖咬住了,就单手勾着背包往分好的上课教室走。
大一的基础必修课一般都是大课,至少半个专业在一起上课。人多,教室自然也要大一些。
大教室统一分配在a教学楼里。
f大有钱有生源,校内基础建设耗资众多,校园占地面积堪称广袤――从a教学楼距离女生寝室楼要步行10分钟这点,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当谈梨懒洋洋地晃到上课教室外时,钟表已经指向8:17。第一节45分钟的小课刚好结束2分钟。
趁着进出的学生流,谈梨把勾在肩上的包放下来,坦然自若地走进后门。
说是后门,但按大教室布局,是在四五排长桌的前面。靠门的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到一半,就被进来的小姑娘那张脸和那头嚣张的乳白色长发噎了一下。
“她就是1班那个……”
“名不虚传啊。”
燥热的风把话声吹到脑后,谈梨被困意搅得浆糊一样的脑袋里,用了0.1秒不到就自动把它们处理为垃圾信息,置之未理。
她视线扫过教室半圈,艰难在正数第二排边上找到了两张没放书也没坐人的空位。
谈梨垂下眼,再次打了个呵欠。她压低帽檐,顺着阶梯教室矮的快不存在的台阶走下去,默不作声地缩进第二排那个靠墙的角落里。
背包搁在身旁,谈梨趴下身,选了个最舒服的角度。
只睡一个课间,上课就醒。
她给自己心理暗示。
“一节课讲50页,疯了疯了。”
“是啊,我都傻了,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讲课速度。”
“我预习了一个暑假的内容呢,老师一节课就讲完了。”
“可怕……”
沉浸在这求学好进的圣贤氛围里,谈梨安然睡去。
真香。
秦隐从洗手间回来,没到座位就注意到他旁边有人了。
他并不意外。大学这种公用教室里的座位,有人算正常,不正常的应该是上节课――在整个教室几乎满员的情况下,他身旁两个位置却空了一整节。
原因也简单。
一方面,秦隐住单人寝又是休学生,在学校里惯常独来独往,没人作伴;另一方面,陌生同学间拼桌常见,但落单的男生不肯挨着秦隐,怕“反差”太大,落单的女生,也同样因为各种小心思不好意思坐到他身旁。
至于谁破了先例,秦隐不太在乎。旁边坐着个人还是蹲着只猫,对他上课的影响没有差别。
然后秦隐在余光里收进一绺乳白长发时,身影停顿了下。
是人是猫没差别……是谈梨就有了。
望着缩在那儿的一坨,秦隐轻眯了下眼。
小姑娘趴在他座位旁睡得正香。
那头乳白色的长卷发柔软地铺在她胳膊上,然后滑到腿前,半遮着棒球帽下的脸――如果不是发色太有辨识度,挡成这样,大概还真没几个认得出她来的。
教室里有些吵嚷,对她的熟睡好像完全无碍。
秦隐坐下身,修长的腿有些憋屈地蜷在标配桌椅下。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无视了那个抱着小茶杯冷着三角眼的q版小人。
骨节分明而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无声律动。几秒后,秦隐看着xt搜索页里那个今早的直播录屏,微皱起眉。
他调成静音然后点开,进度条拉到最后。
镜头里面女孩困得毫无形象,呵欠打得大大的,甚至能看见一寸殷红舌尖上薄薄的压片糖。
色气又慵懒,她却毫无自觉,托着脸腮耷拉着眼,口型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