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一次,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诱导方翎漪齐王会对肃王下手。
江若茵认清自己过分狂妄,以为自己真有滔天的本事,却终于明白救人总比害人难,害人只在一念间,而救人确实纵有千般思绪,依然无从下手。
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却没有任何能力的闺阁女儿罢了。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跟方翎漪提这件事的。”江若茵往火堆里扔了根柴火。
烤羊飘香四溢,撒的西域特供的调料,难得江之年能在京城里找到这么个地方,只是心情不对,再好吃的东西也激不起她的兴趣。
“我看你真是喜欢拿我跟你说的话当耳旁风。”谢迎书踢了踢火堆,让江若茵往后靠一靠。
火势越烧越旺,几个人好端端的衣裳一会儿都挂上一股羊肉味儿。
江若茵微微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去,鼓着腮帮子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无能的,仗着有点小聪明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结果好事儿办的不多,倒是这种事情一猜一个准,你说我要是真那么能耐,怎么就许个国泰民安许不成呢?”
“你都知道你许那些事情许不成,还在这儿胡思乱想什么呢?肃王的事儿是你干的是怎么着,瞎想什么呢。”
“不是我干的,但是是我提的啊。”江若茵反驳。
“是你提的又怎么样,事在人为,你不提这事儿就不会发生了么?你提是因为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你也确实猜中了,这就是他的打算,你也提醒过我们,未知全貌不能事先阻止怪不得你,你尽力了。”谢迎书蹲下来,掐着江若茵的脸让她看自己,“你怎么就那么轴?”
谢迎书说得对,江若茵确实轴的很,陷在自己的怪圈里出不来。
江若茵自知这些,但她依然无法原谅,那个曾经助纣为虐的自己。
“或许我不提就真的不会发生呢?”
“哪儿来的那么多鬼怪神力,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谢迎书掐掐她的鼻尖,“上次都跟你说过了,你就是记不住。那你要是真的这么灵,不如等我日后出征,每日在家念叨,要我凯旋。”
江若茵假意打了他一下,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说:“我自是希望你凯旋的。”
于公于私,那一战他都必须要赢。
京城失火一案,最终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只落了个监管不力,给那些被殃及的商铺发了抚恤的银钱。至于那间房子里齐王想隐藏的秘密,最终也没个结果。
大理寺推了流寇的事儿出来给江戎,江戎就是再觉得不行,也依然只能认了。
江若茵想了八百六十回,追着月程雪问了不少事情,才打听出那家家具铺子跟余家有点关系。
关系究竟是深是浅,也已经因为一场火化成了乌有。
后来江若茵才听月程雪说余家内里出事儿了,一半人投奔了武林盟,另一半想为朝廷做事,两个派系纷争吵得是不可开交。余家帮着齐王的那一脉给齐王收拾了不少破烂事儿,有她知道的有她不知道的,大大小小也都对得上她的记忆,剩下的那些拿了这个把柄,想要去告,大抵这就是齐王放火的原因。
无非是事儿赶事儿的巧合,最后的结果却让江若茵猜了个正着儿。
她以为齐王此举只是为了拉垮肃王的名声,等知晓全景才发现原来那不过是顺便。她猜中了一些,却只猜中了一半,若没有余家这件横生的事端,或许本该是由北衙的事儿牵扯出来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流寇追杀。
没有人能彻底的洞察天机。
谢迎书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江若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自嘲一声,无奈的合上了眼睛。
“叩叩叩。”
房门有人在敲。
“五妹妹可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啾咪~
第45章 尘埃
九月底的晚风冷了些,江若茵裹了间稍微厚些的地方,□□荷点了灯就让她先出去了。
她近日里把精力都放在了别的事情了,算算都忘了,明天她的这个姐姐就要出嫁了。
两人没交集了十几年,竟然在出嫁的前夜,能凑到一间房檐下面聊天,也是稀奇。
虽然之前放了话可以帮她,但为的还是她能给自己通点齐王府的气儿,指望着她心里还能有点一家人的心思,但她跟江若兰说到底也是关系不怎么样,就这么坐在一起秉烛夜话,怎么看都是一股子的尴尬味儿。
她其实,并不擅长跟她这个姐姐相处。
江若茵跟江若兰自小关系就不好,却不是经常吵架的关系,而是看不见。
江若兰常年跟着慕姨娘,除了逢年过节鲜少到他们这边来露面儿,江若茵虽然混的差,但也有那么些个能一起玩的同龄人,以周珩为首,平日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一来二去,虽是同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却并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江若兰那会儿非要蹬鼻子上脸,她连跟她吵一架的机会都没有。
上一辈子没有那一架,也无非也只有她跟周珩定了婚约的时候,江若兰各种看不惯明里暗里的嘲讽。但那会儿她心里装的都是爱情,压根就没注意过有这么一号人。
她从前目中无人的厉害,又自古没有嫡女在别人面前受过那样的气,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忿。后来虽然因为在齐王府的那些事情,收敛了性子,从肆意变成了怨愤,但如今又回到了年少时期,解决了周珩,遇见了新的人,她还是骨子里那个脾气不好惹人讨厌的大小姐。
江若兰看不惯她骄纵,她看不惯江若兰拿不出手,妄想着高攀。
总不过都是一回事儿。
江若茵伸手剪下了烛灯,这江若兰一进来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搞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姐姐大半夜的来找我,总不是来为了找我一起坐到天亮的。明儿要出嫁,姐姐还要早起打扮的,可不要睡得太晚了才是。”
江若兰依然并不说话,江若茵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她烦了,正要发作的时候,才听得江若兰长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能帮我和离么?”